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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的鄰居包括杜尚的幽靈和遺作:這似乎是為我失去畫室而及時補償的一份不大不小的虛榮。

4。 我的畫室(5)

8月初,那位革命者模樣的女畫家在過道里叫住我,目光鋒利咬牙切齒:“聽著,世界末日!他們通知了,9月20號之前所有人一律遷出。”

也在同一年,母校中央美術學院遷出北京王府井校尉營移往京城東郊。10月,我指的是今年,曼哈頓西四十二街233號樓以西至第八大道為止所有建築物夷為平地。東端樓群和街面年來煥然一新,劇場早已開業,迪斯尼集團名下的高檔連鎖商店、衣裝店、禮品部、咖啡館相繼開張,周圍簇新的巨幅廣告牌鋪天蓋地。英國航空公司甚至在街口樓頂架設了一部幾十米長的模型飛機,機翼機頭傾斜著對準街市,看過去英勇而幸福。其他各項工程如火如荼日夜進行,到年底最末一夜,幾十萬紐約人在廣場舉行傳統守歲儀式時,時代廣場確實氣象更新——那年秋末我從亞洲回來,如喪家之犬:畫室豈不就是我的家。承畫友坦希幫助,運回的大畫存在他的畫室。無法工作的兩個月不知是如何度過的,直到一筆我在年初申請的基金被批准——來自以死去的後現代女畫家約翰·米肖爾遺囑設立的基金會,連同另十九位入選的美國藝術家:至少在這件事上,出錢和領錢、幫助和被幫助的都是彼此素不相識的藝術家。我立刻租下新畫室。並非故意,經紀人介紹的處所與老畫室僅一街之隔。在十六樓,我從新畫室北窗看下去,233號樓每個窗眼都瞎了,灰濛濛站著等待拆毀。同樣的地鐵路線,同樣的出站口,不同的是畫室租金高了將近三倍。起初,好幾次我仍習慣性地朝老畫室那兒走去,就像至今我記憶中的美院方位也還是在東單王府井一樣。

雷康,繼續辦案保持來信。我明白了,他辦案子好比我們畫畫,習性難改。在我早已忘了官司時,賠款於上個月寄到。大夥兒臨別留下聯絡地址,兩年來收到過幾回展覽開幕邀請信,誰呢,想起來了:233號樓“難友”,都活著,都在新的幹活的地方繼續幹活。在街上遇見克里斯蒂和女革命家,彼此笑了,誰也沒提起那段日子。

我們被攆走了——這在迪斯尼集團的宏圖大略看來算不了一回事。在我們,那段日子除了此刻當成寫作材料,說實在也他媽的不算回鳥事——請容我順口帶這麼一句粗話。

1997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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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藝術家肖像——坦希(1)

不記得是在張愛玲的哪篇小說裡,我讀到這麼一句妙語:女人都是同行。“相嫉”二字雖然去掉了,女同胞讀到,想必心領神會。其實男同志嫉起來,也是酸楚難熬。英國人培根先生專有文章題曰《論嫉妒》,說“嫉妒是不知道休息的”,可見得體會深切,不知是他妒人呢,還是人家嫉他。

單是在心裡嫉妒,倒無妨的,或者也能解作羨慕以至欽佩的意思吧。難辦的是同行相忌,可悲的是同行相殘——彼此防備著、傷害著,窄路相逢了,還得打招呼、握手、扯閒天。

不過我現在要來說的人、事,是同行之間的相知、相助、相敬。

先得講弗萊德老先生。1991年,我和一夥大陸同行在聖地亞哥藝術學院辦展覽,座談會之類散了,他就走過來,沉吟片刻,接著用懇切、從容的男低音(男低音總會顯得從容、懇切)說他在聖荷塞有家畫廊,要給我辦展覽。

我不想接。一辦,就得賣,一賣,又是老套:得錢,但不開心;賣不掉,也無趣——當你懸想誰會來買,一切變得無趣。那回在學院展覽的畫作,是我來美國九年後頭一遭存心幹自己想幹的勾當,除了非營利性質的展覽,我打定主意不找畫廊。熬到非得屈服於飯碗時,再說。

可剛剛開始玩,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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