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她一步步的向他走過去,在他面前站定:“澤誠哥哥,如果……你很難做的話……”她的目光水瀅瀅的,彷彿是受驚的小鹿,既有期待,又怕他為難。
曾幾何時,也有人這樣望著自己,那時她的長髮未乾,溼溼的帶著香氣,望著自己的時候,雖然有些怯怯,可是全是信任和依賴。
他怎麼能不答應?又怎麼會不答應?
展澤誠默然了很久,看著母親,輕微的點點頭:“是。對外宣佈訂婚,透露合作意向是最好的方法。”修長的手指不自覺的撫上袖釦上微涼的寶石,在瞬間下定了主意,他極為紳士的轉向何孟欣:“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會請你的父親和易欽一道宣佈這個訊息。”
毫無意外的得到她的允諾,展澤誠在離開前又微微駐足:“不用太擔心,等到這次危機過去,婚約取消的時候,我會盡量將影響減輕到最低。”
他總是這樣,風度極好,連語氣都是妥帖無比的。分明是自己家中求助於他的事,可是這樣說起來,倒像是自己吃了虧——何孟欣看著他離開,忽然覺得一陣失落,似乎有什麼咬噬在心口。只有方流怡握著自己的手,像是看透了小兒女的心思,不輕不重的安慰:“走出了這一步就好。”
許是察覺了何孟欣的異樣,展澤誠不著痕跡的將她帶離舞池的中央,直到周邊的人影稀疏。他伸手替她要一杯飲料,問:“是不是不舒服?”
何孟欣沉默著接過,並沒有喝,卻問了個不相干的話題:“我們認識有十年了吧?”
“恐怕不止。”展澤誠微笑,“剛見你的時候,你可能也就這麼高。”他比了個高度,比桌子高不了多少。
何孟欣側頭微笑:“可是你那時候也不過十來歲啊,有什麼好笑的。”
其實她想說的不是這些。她想問他,他不過比她早回國大半年而已,可為什麼她再見他的時候,卻找不回那種感覺了?他遇到的那個人,又究竟哪點比自己出色?以至於直到現在,他還是念念不忘?
可是沒來得及問出口,展澤誠已經站起來,彷彿有十萬火急的事:“我離開一下。抱歉。”
看著他的背影,有一絲笑浮上了唇角,似乎譏諷的是適才自己的軟弱和怯懦。是啊,她不需要害怕什麼,和白洛遙相關的一切,她都清楚。好比她知道他此刻去找的女人,王敏辰。
徒勞的嗟嘆,素來不是自己的作風。豆蔻紅的指甲在透明的杯壁如同小小的花朵綻放,有種濃烈而靡香的氣息,何孟欣握得很緊,似乎是要把指紋印刻在上邊,就像是要把某種意念一遍遍的刻在自己的心底。
王敏辰回頭見到展澤誠的時候並不意外,易欽集團的晚宴,其實以前她也曾見過他,只不過從來就是當作陌生人一樣。
他看了她一眼,站在她身側,靠在露臺的扶欄上,聲音波瀾微動:“你們……下午的時候,她怎麼樣?”
敏辰如今對他的態度和緩了很多,簡短的點點頭:“還不錯,是她自己主動提出要治療的……之前設想的那些步驟,都沒有用上。”
其實汪醫生已經事無鉅細的向他說了一遍。因為洛遙之前已經見過汪醫生,所以這一次的治療是由一個年輕的心理醫生進行的。而按照原定的計劃,每次諮詢之後,獲得的資料都會由汪醫生和好幾位心理理療師仔細的分析,再決定下一步的方案。之所以如此這般舉重若輕,其實是為了減輕患者心理的負擔,療效也會更好。
星光稀疏,顯得夜景寥廓而空寂。
展澤誠點點頭,目光柔和的眺望著遠處,隔了很久,久到敏辰以為他不會在開口……可他的聲音輕柔的像是生怕驅散淡淡攏下的月澤:“今天,是她的生日。”
敏辰不禁轉過頭去看著這個一身寂寞的年輕男人,他大概實在是無處、亦是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