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低了聲音,嘴角的微笑典雅如同名畫上的淑女,似乎對閃光燈習以為常了,“阿姨最近的身體不好麼?”
他只是微微動了動唇:“不是。”
地毯可能沒有鋪平,鞋跟又太細太高,她有些心不在焉,有一步走得不太穩,可是展澤誠的手有力而妥帖的扶在她的腰側,低聲說:“小心。”
何孟欣側首看著他,而他已經將目光移開,即便這種場合,氛圍祥和而喜慶,可他微微鎖著眉,氣質清冷。
“謝謝你願意……幫……”她只是覺得難受,不願意說出那個詞,於是低眸,語氣婉轉,“謝謝你願意和我訂婚。”
展澤誠忽然停下腳步,低了頭,另一隻手撫上她挽著自己的手上,輕輕的握住。他從未見過這個素來驕傲的女孩子這樣侷促和不安,彷彿是受驚的小動物,又和記憶深處某個人影重疊起來。
他微笑,前所未有的溫和,目光中或許還有些寵愛,很慢很慢的說:“不用和我客氣。”
他的掌心溫暖而乾燥,充滿善意。那一瞬間,似乎有什麼東西猛然攫住了何孟欣的心,她的目光繾綣留戀在年輕男人英俊的五官上,因為無數的燈光,他的表情深邃而立體。他的手……他的溫言……他的一切,幾乎是自己唯一的依靠。所以,她絕對不會輕易的放開。
彷彿有人開啟了聚光燈,閃光燈亮得像是讓人置身於片場。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條走廊,卻因為他們的出現,好似成了追逐明星的紅地毯,幾乎如出一轍的尊貴氣質,年輕男人修長的身影一直拖到了舞會的入口處;而明媚動人的女子,長長的裙襬彷彿是流曳的水,清美動人。從任意角度拍出的照片,大約都會是無懈可擊的。
因為出發晚了一些,只來得及與相熟的人點頭致意,便趕上第一支舞。舒緩的樂聲如同水銀瀉地,展澤誠向她伸出手來,相攜步入舞池。何孟欣的手扶在他的肩上,微微仰頭看著他,配合著他內斂低調的掌控,完美無瑕。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嘴角的笑淺淺泛著暖意。何孟欣可以感受到有氣息癢癢的拂在面頰上,有薄荷的味道,也像是菸草,微微有些熗人。於是立刻想起了酒店的套房裡,他面前那一缸菸蒂。展澤誠平日裡並不抽菸,看見她進來了,便掐滅了手中那半支還燃著的煙,說了句“抱歉”。她沒來由的覺得他在緊張,或者焦灼。總之,他的心思始終不在這裡,大約在唸想著什麼。像是蒲公英的絨羽,流蕩在天際,觸不到,連看清都覺得吃力。
何孟欣凝望了他很久,手終於慢慢遊移往下,撫在他心口的地方,低低的問:“你的心呢?”
舞步飛旋,輕音樂溫柔的流進每個人的耳中,她問得很輕。可是展澤誠卻低下頭,幽黑深沉的目光在她如玉的臉頰上滑過,帶起一絲怔忡。良久之後,他的薄唇微抿,彷彿只是無聲的比出口型:“需要我提醒你麼?孟欣,不要當真。”
她身子一顫,幾乎踏錯了舞步。此時此刻,自己還能說什麼?於是只能強笑,又覺得恍惚,不知道這一步究竟跨對了沒有。
最初的時候,自己也是掙扎了很久,方流怡的好意,她都清楚,可是卻咬著唇,不知道該怎麼回話。而展澤誠的語氣沉靜:“我已經和伯父透過電話。媽,我知道你想幫忙。我會立刻讓他們擬出計劃來。”
方流怡淡淡的說:“最省力的法子,就是你們訂婚。再宣佈我們兩家即將合作,比什麼法子都有效。至於婚約,就等到問題解決的時候再說吧。”
一室的陽光落在展澤誠身上,眉目俊朗得熠熠生輝。他不語,亦沒有望向她,似在沉吟。其實也是一種拒絕,只是他在醞釀更好的方式罷了。
何孟欣的心忽然失律了幾拍,這或許是自己僅剩的機會了。適才還有的驕傲,和僅剩的自尊,都被如海浪席捲般的情感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