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拍床,微笑著說道。
李峰沒有說話依言坐了上去,目光看著王建南,靜靜的聆聽著。他知道,對於現在的王建南來說,需要的或許不是一個可以交談的朋友,而是一個可以傾訴的物件。
“好久沒有跟人好好說說話了,沒這個時間也沒這個心情,更重要的還是沒有傾訴物件。今天有幸,最我生命最後的時刻能夠遇見你。李峰,說句矯情的話,不知道為什麼剛才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我就覺得很熟悉,有一種很親切的感覺。我女兒應該也有你這麼大了吧?”提到女兒的時候,王建南的眼裡閃過濃濃的眷戀之情,和深深的愧疚。
李峰並沒有接話,他看的出來,王建南的女兒並不在他的身邊,否則他不會有這樣的表情。
“我的祖祖輩輩都是農民,過著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餓不死,也撐不著。在那個偏僻的小山村裡,每一代的年輕人都想著能夠飛出去,出人頭地,光宗耀祖。然而,對於一個農民來說,這些卻是比登天還難,一代代的人走出去,卻又一個個頹喪的回去,仍舊是孑然一生,一無所有。於是,人們便把希望寄託在讀書上,希望能夠走出那片大山;可是,哪有那麼容易,教學質量差是一個原因,更重要的還是根本就負擔不起那昂貴的學費,小孩子上學都要翻山越嶺幾十里路才可以到學校,吃的是紅薯窩頭,喝的是山上流下的泉水。不過,縱然如此,人們都還沒有放棄過。人,畢竟要有夢想,沒有了夢想的人只不過是一個能說話會走路的行屍走肉而已。”
“我是村裡第一個大學生,yc大學,呵呵。沒想到吧?我還是個高材生呢。我還記得我離開村裡的時候,鄉親們放著鞭炮歡送,學費也是相親們七零八湊湊起來的,雖然仍然是不夠,但是卻代表了他們對我的期盼。我知道,他們期盼著我能帶大家脫貧致富,不再過那樣的生活。可是一個大學生能做什麼?你說這些村民是愚昧?悲哀?還是可笑?我不覺得,這輩子沒少風光過,但是我卻始終覺得那年被村民們送出村口的那一刻,是我人生中最風光的一次。我知道,我欠他們一份永遠也還不清的情。”
“我半工半讀讀完大學,分配了工作,那時候都是國營企業,算的上是個好工作了,足以令以前的我望塵莫及。在單位裡,別人都是安於現狀,而我卻玩命一樣的做業績,因為我知道我的身上肩負的不僅僅是自己一個人的命運,而是全村人的命運。他們將自己託付給了我,那就是對我的信任,我不能辜負他們這種信任。有時候,我也感覺這種信任壓的我快喘不過氣來,然而,我知道這是一種責任,一種我必須肩負起來的責任。”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殘酷的就像是一個夢裡變成鳳凰,可是一醒來就被當作下酒菜的母雞。我即使擁有再好的業績,再好的頭腦,然而在沒有人際關係的情況之下,卻始終難以向上攀登。那些當年和我一起進公司,甚至是後來進去的都一個個的升了上去,而我依舊是原地踏步。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想遇到一個識人善用的伯樂,何其之難。”
“當時和一個同事吵架,他指著我的鼻樑罵道:‘你就是個農民,別以為考上大學就可以鳳飛枝頭了,你是農民一輩子都是農民。’我整個人徹底的怔住了,原來在他們的面前,我始終不過只是一個農民,永遠也別想和他們平起平坐。”
“前些日子我去了以前的單位,那個當初罵我的同事現在是副主任了,可是就是主任也沒有了和我平起平坐的資格。我並沒有恨他,請他吃了頓飯,他有點受寵若驚。呵呵,現在想想,當初如果不是他,恐怕我還留在那個單位裡苦苦的煎熬著。”
“人的一生有很多選擇,沒有所謂的錯與對,只要自己認為值得,那就應該去做。”
“李峰,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要求?就算是一個快死的老人對你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