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修橋鋪路、建設學校,本身也過著相對簡樸的生活,在這個社會文化極度保守的地區,巴黎貴人們的驕奢淫逸和他們並無多少關係。
誠然,這樣一個封閉落後的社會,並不是什麼理想的“田園牧歌”,這裡一樣存在著貧窮和剝削,但是這畢竟是多少年來千錘百煉的社會形態,是具有一定合理性的。
然而大革命的洪流卻幾乎沖垮了旺代人熟悉的一切。
但即使如此,旺代人的反抗也是隔了很久才爆發的——畢竟,對農民們來說,國王雖然是上帝註定的統治者,但離他們實在太過於遙遠了,遙遠到沒必要為他送命。
最初革命爆發,巴黎人裹挾國王,搞什麼君主立憲,旺代的農民雖然不滿,但還是忍了。
接著,革命政府宣佈要求各地神父宣誓效忠共和國,並且趕走了不願意宣誓的教士,然後瓜分了各地的教會資產,旺代鄉村的公產被拍賣,這激起了農民更大的不滿,但還是忍了。
到了1793年,一切不滿終於被點燃了,變成了熊熊烈火。
這一年,國王和王后被先後送上斷頭臺,法蘭西也和外國開始交戰,共和國決定在全國實行強制徵兵令,每個成年男子都有義務服兵役保衛國家。
不願意為共和國去打仗的鄉民們,在兵役的威脅下,終於紛紛拿起武器造反。
即使到了這個時候,農民造反還是零星的,但是共和軍血腥殘暴的鎮壓,終於徹底點燃了這片土地。
為了鼓舞士氣,將領們鼓勵士兵對當地進行燒殺搶掠,並且到處搜捕和殺害可疑分子,大規模的屠殺每一次都製造了更多的叛亂者,而在互相的殺戮當中,雙方也越發殘暴。
對旺代的農民們來說,革命摧毀了他們千百年來習慣了的社會秩序,卻沒辦法給他們一個新的或者說,給了他們一個新的更可怕的東西,所以他們痛恨這一場革命。
與其說他們熱愛國王和上帝,倒不如說他們是在為他們的鄉土、財產和生命而戰。
不管怎麼樣,殘暴血腥的游擊戰爭前後打了好幾年,直到1799年拿破崙上臺之後才終於中止了這一場屠殺,而在它結束之後,許多曾經人口稠密的村莊已經化為了一片白地,屍骸遍野無人收拾,這場戰爭已經成為了永不磨滅的歷史創傷。
共和國的血腥鎮壓,反倒是更加增強了當地人的“忠君保教”意識,旺代為代表的西部長期成為了保王黨的大本營,即使拿破崙皇帝也沒有能夠改變這一切頂多是使得他們不再敢於公開扯旗造反而已,而在拿破崙皇帝倒臺之後,當地人熱情歡迎了國王的迴歸以及正統王朝的復辟。
可惜波旁王室對這些曾經為他們付出過巨大犧牲的人們,並沒有那麼熱誠,國王只給當地發了微不足道的撫卹金,大部分浴血奮戰過的王黨軍官除了口頭嘉獎之外一無所得;反倒是大革命期間流亡在外從未給王室流過血的大貴族們,卻個個得到了國王的大筆賞賜。
對於君主體制來說,浴血奮戰的忠誠者們永遠都是不如沾親帶故的附庸們的。
毫無疑問,對於王家的這種做法,旺代人們自然會感到十分失望,不過對他們來說,只要一切迴歸“正統”,他們能夠過上往日的平靜生活,一切自然也都足夠了,犧牲者們也可以安息於地下。
可是,這種“平靜”只持續了十幾年,又重新被打破了,正統的王室再度被造反的巴黎人趕走,而那個科西嘉人的後人又回來了,似乎正在志得意滿地準備走向皇座。
曾經浴血奮戰過的旺代人,會再度拿起曾經丟下的刀槍,在血雨腥風為正統王室而戰嗎?
對於許多觀察者來說,這確實是一個值得期待的命題,而對艾格隆來說,這是他必須消除的潛在危機。
他不希望以內戰來為自己加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