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答案,方容帶著一顆五味雜陳的心踱出了宿舍。
一走出門口,她愕然愣在原地……
他已經到了?!
不會吧?看他臉不紅、氣不喘,也不像剛跑完百米的樣子。
但是,路燈下的瀟灑身影不就是他?
只有他才會讓方容莫名地心跳加速——即使在黑暗中,她只能依稀見著邵翌的輪廓。
不遠處的他,瞥見她出現,拋過來淡淡一笑。那種笑容,給她油然而生的溫馨和親切……
她儘量讓自己的步伐顯得平靜。走到他身旁,方容壓抑著有些激動的情緒問道:“這麼快?你何時長翅膀啦?莫非你就是所謂的‘靈界小精靈’?”
方容也不知自己打哪來這股勁,居然還有心情說笑?她突然想起鬼話連篇裡那個大師的臺灣國語,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她的笑容幫他舒了好大一口氣,他心血來潮,也跟著胡說八道起來:“其實我是小叮噹,剛從任意門出來的。”
“哈!笨蛋……”方容笑得更開心了。忽然瞧見他身後的公共電話,她瞬間領悟了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他就在她宿舍外打電話找她?!
他就這樣跑來了?!
如果她不在呢?如果她不願見他呢?這些如果他竟都沒考慮,就這樣杵在宿舍外等她?
想到這,方容說不出心中的起伏是感動?抑或是狐疑?
而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不,她堅決地肯定:他不會別有所圖的。他一直就是如此善體人意,今天他出現的目的,必定僅止於安慰安慰一個心碎的老朋友罷了。
夜,沁涼如水,靜靜謐謐的。
暗藍微明的天空,點綴著幾顆模模糊糊的星子。
他倆信步向醉月湖走去。一路上,他左一句哄騙、右一句笑話想逗方容開心,但她著實理不清思緒,心頭就是沉甸甸的……
他們在湖畔的椅上坐下。暗空中的雲影映著波光,原來夜裡的醉月湖仍是如此的瀲灩。不肯入睡的水鴨滑過湖面,曳碎了波光、曳碎了雲影……
半晌,方容終於打破沉默:“我真的不懂他……”
他重重深吸了一口氣,仍是保持緘默。偏頭望著她的側臉,似乎在等待她接下去。
方容舉起無力的手,撐住被晚風拂得漸冰冷的額頭,閉上眼悠悠地說:“在一起一年來,我盡力對他溫柔、對他好,包容他的任性和幼稚;但是,他永遠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揮霍我的耐性、揮霍我的忍讓……他老是疑神疑鬼、陰陽怪氣的。我覺得我倆在一起,老是拖著對方、牽制對方,這樣下去我倆都會毀了。”
他靜靜聽完她的話,想了一會才輕聲說道:“別說你不懂他,其實,他更不懂你……”他只是不好坦白說其實他倆真的不適合。
方容抬起頭怔怔地望著他,支支吾吾地囁嚅道:“什麼意思?我不懂……”
“這教我怎麼說呢?”他猶疑了片刻,生怕傷害到任何人似的。“你們一個是我的好友,一個是我好友的女友,我說什麼都得罪人。”
“哼!”方容冷笑了一聲。“好友的女友?現在不是了。”
“我知道我說的是廢話,無濟於事;可是,緣分本是生來就註定的,無法勉強,不是嗎?”他的語氣就像他的眼一般誠懇。“你們打一開始就是一對奇怪的組合;他有著極端強烈的佔有慾,而你又是個人見人愛的女孩……當初你選擇他,就應該瞭解他的個性啊。”
“我以為他會改……”她凝視著湖面的眸中隱隱閃著淚光。“他好像永遠只以自我為中心,他能察覺的也僅止於我表面的彆扭,從不曾深觸我的內心,試著去了解我的想法……”說到這裡,她已經抽噎得無法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