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句話,你是個妖孽,那一天她沒再說多一句話。”
謝傅輕輕問道:“後來呢?”
“後來……我就離開了她……我想她沒有我這個累贅會活著很開心,會在院子裡種上她喜歡的茶花,沒有人將她一併視為妖孽,沒有人再去毀了她的茶花……”
謝傅靜靜聽著,聽著魔醫心中的渴望,嘴上說道:“蘇前輩,你錯了!”
魔醫冷聲道:“你敢說我錯了。”
謝傅並不懷疑,自己敢說錯半個字,她會像對待鬍子男那樣殺了自己,連多喘一口氣的空隙都沒有。
謝傅依然直面魔醫,說道:“沒有一個母親會將自己的女兒視作累贅,失去兒女的母親也永遠都不會開心起來。”
魔醫身體似一動不動,唯有微微顫抖的袍擺才能看出她的內心動容。
冷冷的三個字傳來:“你胡說!”
謝傅固守己見道:“我沒有胡說,事情就是如此。”在那場瘟疫中,他見過太多太多了,沒有一個母親為了自己貪生而丟棄自己的孩子,她們寧願自己死去,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繼續活下去。
魔醫冷聲道:“你重新說,不然我殺了你!”
那隨時都能取人性命的刀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她的手中,抵在謝傅的脖子上,這一次謝傅膽敢再說錯半個字,他絕對沒有機會再開口。
謝傅知道自己掀起了魔醫內心的傷疤,那種痛苦讓魔醫不敢去直面,想要逃避,所以魔醫寧願聽到謊言。
但是做人不能永遠躲避,再痛也要去面對,要不然這傷疤永遠都不會癒合。
“你根本不知道我們經歷了什麼!”
謝傅道:“蘇前輩,你錯了,你傷了你母親的心。”
魔醫的手顫抖著,顫抖著在謝傅脖子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傷痕。
謝傅心頭顫抖緊張著,善與惡只在一念之間,生與死也只在一線之間。
他的本性,他的本能讓他在這一刻沒有去想太多,只是做想做的事,說真實的話。
刀從她的手中掉落地上,在這一瞬間她也如同一個連輕輕的刀都握不住嬌弱女子一般,
淚水從這張猙獰面具的縫隙垂涎滴落,謝傅撕開了她內心最隱秘的傷疤,也撕下了成年人冷漠的面具,露出人性最本真的一面。
謝傅靜靜一言不發,讓魔醫發洩個痛快,這場淚積壓了太久了。
或許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是數十年。
淚水如同洩洪一般從那猙獰的面具中擠壓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慢慢變成一滴一滴,直到涎在面具的下端,涎而不滴。
魔醫的目光落在謝傅手上的那碗雞湯,澄黃澄黃的,表面上漂浮著一層厚厚的雞油:“每次過年的時候,我的母親會給我燉一碗雞湯,說醜兒喝了這碗雞湯就會長大。”
謝傅一訝,難怪魔醫剛才會盯著看,原來是觸動了她的那些童年的回憶、雙手捧著雞湯遞了上去,笑道:“那好好回味一下吧。”
魔醫卻沒有伸手接過去,說道:“我不喜歡喝雞湯,我討厭那個味道,我母親就會一匙一匙的餵我吃。”
謝傅道:“如果可以的話,我餵你。”
此刻他並不將對方當成一個前輩,而是一個思緒回到童年的人。
魔醫繼續道:“母親會將房子打掃的乾乾淨淨,會掛上燈籠,張貼紅彤彤的裝飾,會開始弄豬肉,做豆腐,做年糕,除夕夜晚上會跟我一起坐在榻上守到天亮……”
魔醫平靜說著,如一幕幕呈現在眼前,倒把謝傅說的心酸,至少魔醫曾經擁有過,他卻從來沒有這些回憶,苦澀的笑了笑。
魔醫突然抬頭看向謝傅,“你在取笑我嗎?沒關係,我一會就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