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過人之處——”
伯爵越是誇獎,普希金越是心裡感覺不妙,心情幾乎沉到了谷底。
很明顯,自己作為俄羅斯人,能夠得到皇帝夫婦如此的殊遇,在外人看來肯定是異乎尋常的。
他知道在如今這個俄法兩國(準確來說應該是羅曼諾夫家族和波拿巴家族)舊怨未消,又添心恨的背景下,自己的“幸運”,一定會惹起俄羅斯人們的疑心,但是卻沒有想到來得這麼快,甚至在巴黎就找上自己了。
“我對皇帝陛下給予我的殊榮,一直都滿懷感激。”在片刻的沉默之後,他只能壓住心中的緊張,然後小聲回答對方。
“那麼您能夠告訴我嗎,據我所知,您的詩歌和文章大多是用俄語寫成的,那麼為什麼您的詩篇能夠來到法蘭西皇帝陛下的手裡、並且得到他的青睞呢?這是經由何人介紹給他的?”伯爵並沒有因為普希金的迴避而偃旗息鼓,而是繼續追問。
…………原來如此。
看到伯爵尖銳而又多疑的眼神,普希金終於明白了他的來意,也終於明白了他想自己這裡知道什麼。
本質上,他根本不關心自己,也不關心什麼詩歌——他關心的是,法蘭西皇帝到底透過什麼渠道,掌握著俄羅斯國內動態,以至於連一個詩人的詩歌都能讀到?
眾所周知,尼古拉沙皇一上臺就為了鎮壓十二月黨人的起義,搞得腥風血雨,儘管風波已經平息,大部分的亂賊要麼已經被處死要麼被流放西伯利亞,但是沙皇陛下還是高度緊張,生怕內部還隱藏著什麼心懷不滿的潛在反賊。
他的高度緊張,也讓帝國的官僚機構風聲鶴唳,一直都在高度監控著國內的出版和輿論,不放過任何潛在的蛛絲馬跡。
在現在的俄羅斯,文化人幾乎可以和貴族畫等號,創作詩歌的普希金是貴族,傳播詩歌的自然也會是貴族——所以,到底是誰,把普希金的詩歌傳到了法蘭西皇帝的手上?這個問題就變得至關重要。
因為這也就意味著,有一群人有著危險的“海外關係”,甚至和法蘭西皇帝勾搭上了。
這樣的推論,看上去非常神經質,但是官僚機構的存在意義,不就是滿足君王們最離奇的神經質嗎?
所以,他們會有這樣的懷疑,簡直太正常了……
想通其中的關節之後,普希金原本就已經非常緊張的心情,顯然幾乎冒出了冷汗,他沒想到一次普通的拜訪,居然是如此暗藏殺機,甚至可能影響到自己和妻子的一生。
到底應該怎麼辦?
死不認賬,那就太假了,畢竟他自己也知道,這一切看上去確實“可疑”;但是如果和盤托出說實話,表示自己曾經在隨著俄軍進軍巴爾幹的時候,偷偷跑去希臘見了羅馬王,這不光無法洗清自己的嫌疑,就連當初帶自己去希臘的軍中好友鮑里斯·沃爾孔斯基也勢必會受牽連。
光是自己倒黴也罷了,牽連到朋友,這是他無論如何都不願意乾的事情。
所以,必須要想個什麼辦法,給出一個至少看上去合理的解釋……普希金腦子告訴運轉,但是一時半會兒卻哪裡想得出完美的主意?
猶豫了片刻之後,他硬著頭皮回答。
“您的問題,其實也曾經有過疑惑,我甚至還當面問過皇帝陛下。”
“那他怎麼回答您呢?”伯爵追問。
“他說他在奧地利宮廷長大的時候,就非常喜歡文學和詩歌——甚至還自己動筆寫過劇本。”因為這是實話,所以普希金也說得十分流暢自然,“正因為有這種愛好,他不光喜歡法國文學,對各國文學都十分感興趣,他還跟我談論過拜倫和歌德的詩歌……有一天他興之所至,想要看看俄羅斯人的詩歌,於是有人就推薦了我——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我不認為其中會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