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妮莎打聽過,這村子名為犀牛角,位於通向眠龍城和聖光城的岔道上,規模也比一般村子要大,但它的村容實在跟它的名字難以相稱。一如往常,國王大道直接從村子中心穿過,不過,這裡多了一條從南方進入的繁忙道路。多數村子都是市集和農夫聚集的地方,然而這個村子,從村裡可以看到周圍的幾個農場,連養活自己的村子都不夠。所以,犀牛角村主要是靠作為交通樞紐而繁盛,商人的車隊在前往眠龍城或者虎眼泉再過去巴布朗山脈的礦場途中,或者來往於附近村子時常常會在這裡停留修整。村裡的所有設施都圍繞著商人和他們的車隊、車伕和裝卸貨物的搬運工而建。往南去的道路主要是為了方便西海岸的水產交易,商隊如果要前往沐光寨則另有更直接的道路。
村裡到處是印滿車輪痕跡的空闊沙土地,有的空無一人,有的只有幾個悶得發慌的守衛。每一條街道都寬闊得足夠讓馬車透過,沿街都是馬廄和拴馬柱,地上也壓滿車輪痕。沒有草地,孩子們就在街道上一邊玩耍,一邊躲避馬車和車伕的咒罵。村婦用圍巾包著頭,低著頭腳步匆忙,有時還遭到車伕們的調戲,說出的話令麥特王子光是聽聽都會臉紅,有些連馬特都為之瞠目。這裡沒有女人隔著籬牆跟鄰居聊天。土褐色的木房子一座挨著一座,相互之間只隔著狹窄的巷子和牆壁。沒什麼人肯花這心思去粉刷這些木牆,它們光禿禿地遭受著風雨侵蝕,即使有少數刷過石灰,也已經褪色褪得不成樣子,大概很多年沒有翻新過了。屋裡的窗子上掛著厚重的百葉窗,常年不開,以至於鉸鏈已經鏽蝕。這裡也很吵雜,鍛鐵場裡的敲擊聲,車伕發出的喊叫聲,旅店傳出的沙啞笑聲,處處都充滿噪音。
傍晚時分的犀牛角村還算熱鬧,唯一的小酒館裡喧聲震天。裡面果然已經有音樂藝人了,他們演奏的箏鼓幾乎完全淹沒在粗啞的笑聲和醉酒的吵鬧中。店裡擠滿衣著粗鄙的男人,他們在店裡走來走去,揮舞著手裡的啤酒杯,佔侍女的便宜。侍女們臉上掛著例行的僵硬微笑躲閃,早已見怪不怪。吵攘的聲浪幾乎把屋頂掀翻,酒味和汗臭味混合起來的發酸氣味也令人難受。至於那些穿著絲衣和天鵝絨、鑲著蕾絲的商人,則躲在樓上的專用餐室裡,跟這些聲音氣味隔絕。
“住,還是不住?”麥特挑釁似地問公主。從眠龍城出來,他就不停地與凡妮莎作對,用各種手段阻止她找到布蘭特,因為只要一見到布蘭特,凡妮莎就要戴上禁魔石,恢復自己的身份,那樣一來,他的愛人索蘭達就有可能暴露身份並因此被殺。
“當然住。”凡妮莎把銀幣往櫃檯上一扔。頂著索蘭達的外貌唯一的好處就是走到哪裡都沒人敢惹她。索蘭達身材高大、一臉兇相,就算不動手,那兩隻筋節虯張的大手也有著足夠的威懾力,使人不敢靠前。“一個上等間,外加兩大杯早稻黑啤酒!”
酒館老闆笑眯眯地把銀幣摟進口袋,“兩位真是找對了地方,我們這裡的上等間是出了名的整潔乾淨,保證你們一隻跳蚤也找不到。”說著,朝麥特神秘地擠了擠眼,一臉壞笑。
“我想店老闆是誤會了。”上樓梯的時候,麥特王子不無尷尬地說,“而且,你付的錢足夠我們在這裡連吃帶住蹭上一個月。”
“我只是想讓他別來煩咱們,”凡妮莎也一臉壞壞的笑,“你知道咱倆身份特殊,沒準兒通輯令正在派發途中,這時候最好別有人把你認出來。”公主指著樓梯底下玩飛鏢的一群人,他們用來當靶子的正是畫有通輯犯樣貌的通輯令,射中眉心者才有啤酒喝。
迎面走來一個女侍應,手裡拿著一隻木托盤,正衝著麥特妖媚地笑。凡妮莎拉過她的肩帶,把一枚銀幣塞進她的胸衣,開口問道:“有沒有最新的通輯令?我們是賞金獵人。”
女侍應打量了一下兩個人的樣子,搖搖頭,“沒看到。不過你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