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卻是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胳膊,促狹地罵道:“你這得罪人的玩意兒,道行不比公孫先生就別亂開玩笑!”
“你們兩個討打是不是?”折月芝哪裡聽不出尚昆陽話裡的揶揄之意,俏臉瞬間就漲紅了,猛地看向趙不凡道:“你怎麼也不管管他們!”
“我?”趙不凡苦笑,本想裝著沒聽到就過了,哪想會被直接質問,當下瞪了一眼暗自偷笑的公孫勝等人,無奈地道:“嘴長在他們身上,我能怎麼管,你當沒聽到就是了!”
事實上他一直都在迴避這個問題,在他內心深處,折月芝佔據著極其重要的位置,而他也知道折月芝近年對自己的感情已經很不同,不再像當初那般純粹,慢慢變得複雜。
可眼下根本沒辦法解決。
折家非同小可,那是個家法嚴明的軍人世家,若是沒有與折家長輩先溝透過,現在就明確表態,事情會比想象中難辦。折月芝可說是不懂事,任性些可以,可他卻是朝廷重臣,代表的是一個勢力,真要是聯姻,甚至都必須經過皇帝同意,哪怕與朱家也是必須要協商,況且朱璉已是正妻,折月芝的位置怎麼放?
這些都是困擾著趙不凡的問題,可若是讓他主動與折月芝斬斷這份情緣,他也真心做不出來,明明知道自己是皇子,明明知道自己不得不妻妾成群,卻強行放棄心底深處的人,反而去找些不認識的人在身邊,那真是太難了,他不是聖人,他也有私心,他為了心中的宏願可以不那麼兒女情長,但不代表是心甘情願,不代表心裡沒有想法。
眼下不能捅破窗戶紙,暫時也解決不了這個事,趙不凡就只能選擇先回避。
折月芝剛才那句話,明著是讓他管管公孫勝和尚昆陽等人,可實際也是對他的一種質問,是想聽他說出個所以然來,探知他的態度,然而最後卻只是得到一個迴避的答案。
這讓折月芝那雙美麗的眼睛裡有些許黯然,一股難以言明的痠痛感從她內心升起,有種想哭的衝動,可她還是忍住了,裝出怒氣衝衝的樣子,猛地坐了下去,可事實上她很不善於偽裝,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心情不好。
眾人也隨之沉默了。
楊沂中和尚昆陽都低著頭不吭聲,公孫勝也假意打量著四周。
正當氣氛有些尷尬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長長的嘆息。
“哎!世間之事,唯有這個情字最是惱人,總讓人肝腸寸斷,閣下何忍這般傷了美人之心!”
“嗯?”
趙不凡抬頭望去,卻見遠處的另一張桌子上有個灰衣劍客,頭髮蓬鬆,頗有豪傑氣度。
當他看過去的時候,坐在那灰衣劍客周邊桌子的人也明顯加強了警惕,眼神若有若無地看了過來,顯然他們都與那個灰衣劍客是一路人。
公孫勝心知眼下趙不凡怎麼接話都是錯,必定傷及與折月芝的感情,當即笑著接過了話去:“兄臺豈不知有句話叫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有時候人在江湖,往往是身不由己?”
這話一出,折月芝眼睛一亮,彷彿又給自己找到了什麼藉口,臉色明顯好看許多。
趙不凡也是長舒口氣。
那灰衣劍客倒是豪爽,大笑出聲,猛地端起酒碗遙遙示意:“若是身不由己,那自是另當別論,只望兄臺深知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花無空折枝,紅顏易老,芳華易逝,莫負美人韶華!”
趙不凡聽這灰衣劍客談話間頗有些文氣,心中很是驚異,忍不住笑說:“兄臺談吐不俗,不知如何稱呼?”
那灰衣劍客淡淡一笑,猛地將手裡那碗酒一飲而盡。
“方傑,這碗酒且先敬你,我知你做過不少俠義之事,敬你三分,但今日卻不得不分個生死,抱歉了!”
“方傑?”趙不凡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