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馬犟整個都愣住了,因為他也回答不上來。
為什麼落草?不就是圖個逍遙快活?不就是圖個出路?不被欺壓?
可現在這樣跟朝廷有什麼區別?
若是純為打仗,幫朝廷打外敵不好?死了還是個英雄,落草為寇幹什麼?
當他在心裡想著這個問題的時候,李懹卻是火冒三丈,簡直是被馬勁氣炸了肺。
他是既得利益者,身居高位,自然指望著叛軍勢力越來越大,那樣他的權勢也會越來越高,最好把大宋都給推翻,那他說不定就是貨真價實的樞密使,這也是他跟著王慶的最大動力。
馬勁的質問簡直就是對他心底深處的質疑,怎麼不讓他惱怒,若不是眼下還要依靠馬家兄弟抵擋朝廷官兵,若不是正值用人之際,他恐怕直接會讓人把馬勁拖下去砍了。
看了看遠處的朝廷官兵,李懹最終還是忍下了怒氣,只是在心中暗暗痛罵。
兄弟?在房山的時候是兄弟,起兵了還有什麼兄弟?
大王本就是個好『色』風流的人物,起兵一不為天下百姓,二不為忠君愛國,造反作『亂』擺明就是為了做皇帝,享盡榮華富貴,說白了大家都是為自己,你們自己沒本事爬上去,在我面前扯兄弟情義,真是吃飽了撐得慌。
皇帝只有一個,這麼多兄弟一起做皇帝?
樞密使只有一個,你們都跟我平起平坐了,豈不是滿朝都是樞密使?傻嗎?
…………
當李懹與馬家兄弟各懷心事的時候,激烈的戰場後方曠野之中,十幾個方陣的朝廷將士正坐在地上歇息,他們被分為三個梯隊,隨時準備替換前方的攻城隊伍,輪流對敵營發起衝擊,而更後面的地方有個隆起的土坡。
這土坡的坡下是幾部精銳的鐵騎,坡上則樹立著高高飄揚的中軍大旗,十幾個掌旗官整齊排列,五六個傳令兵面『色』肅然,隨時準備著向遠處的將士傳遞新的命令。
在他們的前面,也就是土坡最頂部的地方有張小小的帥案,帥案後邊有張太師椅,此時身為主將的劉仲武就坐在椅子上,目光時不時看向遠處的戰場,時不時又埋頭在帥案上研究地圖,誰也不知道他在盤算什麼。
半個時辰後,他抬頭看到遠方的攻勢有些凌『亂』,叛軍再次擋住了一波攻勢,這才面無表情地輕輕張嘴。
“傳令,第二陣列撤退,第三陣列突進,撤換時按例以火石炮和投石機持續轟擊十輪。”
沒有人回應,但身後的掌旗官卻迅速揮動令旗,傳令兵也分出一人策馬奔下土坡。
戰場上的局勢隨之產生變化,休息許久的第三陣列迅速起身,帶兵將領奔走呼喝,做著戰前的最後排程,而更遠方與叛軍激烈廝殺的第二陣列將士卻如同『潮』水般退下來,重甲刀盾兵組成厚實的屏障,掩護著所有人撤離。
一切又回到已經重複多次的攻勢輪換之中,也正是這種有序的進攻節奏,朝廷兵馬才能以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戰果,一次次給叛軍帶來巨大的傷亡和壓力。
劉仲武這時候也始終盯著戰場,多年的戰場經驗讓他深深的知道,攻勢輪換的時候最為重要,稍有不慎就會被對方抓住破綻突襲,甚至引起大軍混『亂』,即便前邊只是不足為懼的叛軍,不是西夏或遼國的精兵,但他仍然不會有絲毫懈怠,因為過去的太多次戰鬥讓他有過血的教訓。
直到他親眼看見第三陣列計程車卒順利進入白刃戰,壓制到敵方營寨,這才又把目光放到帥案上的地圖。
突然,急促的腳步聲傳入耳中。
劉仲武的親衛統領從山坡下快速跑來,神『色』異常焦急。
多年相伴的熟悉讓劉仲武即便沒去看,也感覺到親衛統領的急迫,當下頭也不抬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