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夥計將馬車牽到後院去餵食。蓬萊客棧是古縣最大的客棧,屋舍精緻,裝潢優雅,客棧內的夥計亦都是訓練有素。一個眉清目秀,麻利幹練的小夥計滿臉堆笑地迎上來,響亮熱情地問:
“客官裡邊請,請問是打尖還是住店?”
墨硯並不回答,而是站在門邊淡淡地向一樓大堂掃了一眼。蓬萊客棧的一樓大堂與所有的客棧一樣。是提供客人餐食的地方,此時的一樓大堂裡幾乎坐滿了人。
人多並不奇怪。這古縣好歹也是大城鎮,大齊國東南部重要的交通要塞,然而就是連阿依也覺得奇怪的是,這些人無論男女老少竟然全都穿著一身藍衣,如果說這只是因為最近古縣的人們比較流行穿藍色的話,那每個人的胳膊上都戴著竹綠色袖箍,袖箍上還都繡著清雅的竹葉就太奇怪了。
這些人吃吃喝喝,說說笑笑,聽口音好像並不是從同一個地方來的,雖然他們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和氣,看起來不像是壞人的樣子,但是這麼多穿著一樣的人同時聚集在客棧裡,把本來很大的客棧擠得滿滿當當的,落入外人眼裡還是會讓人的心中產生出一些不安。
阿依有些拘謹地下意識往墨硯身旁靠近,墨硯不動聲色,淡漠地將目光從那一群奇怪的人身上收回來,餘光瞥了阿依一眼。這丫頭只有在覺得害怕的時候才會往他身邊湊,她還真是天生地很會找靠山啊。
鍾燦已經避人耳目對著夥計亮出一枚剔透的玉牌,那夥計見狀眼眸裡閃過一抹精光,揚起嗓子吆喝了聲:
“好嘞,兩間上房,客官您樓上請!”
夥計在前面引路,墨硯也沒過多停留,徑直上了三樓,來到一處華麗典雅的房間,夥計開啟相鄰的兩間房門,墨硯轉過身對阿依說:
“你先去梳洗一下歇一歇,待會兒我帶你去一品齋用晚膳。”
阿依順從地點點頭,扛著脖子上那條被她命令絕對不許動,於是盡職盡責當起了蛇皮圍脖的小赤,乖乖地進房間去了。墨硯見她關門了,這才步入阿依隔壁自己的房間裡。室內裝潢精美,鋪陳華麗,一股細細的甜香襲人而來,出門在外也不能講究太多,墨硯還算滿意。
夥計彎著腰身恭恭敬敬地跟隨墨硯進入室內,鍾燦關上門,墨硯已經很隨意地撿了臨窗的一張玫瑰椅坐下,跟進來的夥計立刻上前,收斂起笑容,畢恭畢敬地打了個千:
“奴才給三公子請安。”
墨硯懶散地坐在窗邊,順著窗子向下方幽深秀美的庭院望去,卻見那庭院裡亦三五成群地聚著許多身穿藍衣,胳膊上套著竹綠色袖箍的人正在拱手含笑,互相客套,皺了皺眉,沉聲問:
“那些都是什麼人?”
“回三公子,那些人都是靜安會招募來前往雲州賑災的。三個月前林南府的雲州發生地震,現在瘟疫在當地鬧得正凶,這靜安會大概是三四年前突然成立起來的,發起人是夏竹山莊的主人,意在幫助咱們這東南部地區窮苦百姓,有什麼大災大難的,靜安會也會前往當地幫助當地官府賑災救人。
三公子也知道咱們大齊國的東南部這幾年年年受災,官府忙得焦頭爛額,而那靜安會出手極為大方,又不會搶了官府的功勞,因此那靜安會和夏竹山莊無論是在官府還是在民間都有極好的口碑,如今這東南部的百姓一提靜安會全是讚不絕口的。三公子剛剛在樓下看見的那些人全部是靜安會的成員。”
“都是夏竹山莊的人?”墨硯皺了皺眉,心中狐疑又覺得可笑,一個打著“慈善”的幌子周旋於官府和百姓之間的民間組織,有意思!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不,那些都是各地的仁善之人被夏竹山莊召集到一起,準備前往雲州義務幫忙的。”
墨硯鋒銳的劍眉微微一揚,圓潤纖長的指尖在椅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