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然,一頭青絲不挽不束,如黑瀑一般順直地披散下來,姿如青竹,豔似薔薇。他看見阿依先是一愣,繼而抿著硃紅的嘴唇目不轉睛地望著她。
那一刻,阿依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心直竄至天靈蓋,強烈的恐懼感突然從心窩深處迸出,順著加速流動的血液滲透進四肢百骸,竟讓她在入夏之時感受到一片如數九寒冬般的刺骨冰冷。早已不存在的血腥味再一次飄進鼻子裡,驚恐將那對大而圓的杏眼浸染得越發漆黑,她頭皮發麻地瞪著墨硯,一瞬不瞬,少頃,忽然倒退半步,緊接著刺溜轉身,受驚的小耗子般狂奔而逃,那速度簡直比發了瘋的野馬還要快,竟濺起一指寬的塵土。
這樣的反應完全出乎墨硯的意料,等他回過神來,那隻小耗子早已逃得不見蹤影,他愣了愣,緊接著一腔無明火噌地從兩肋竄上來。
林康愕然地扇了扇塵土,繼而嘴角狂抽,望向臉黑如墨的墨硯,驚詫地問:
“你對那個小姑娘做過什麼?”
墨硯的心情明顯不太好,轉過頭,冷冷地盯著他。
林康只覺得周圍的溫度似乎在一瞬間跌至冰點以下,渾身一抖,忙訕訕地笑。就在這時,忽然發現那姑娘剛才站著的石獅子旁正靜靜地躺著一隻精巧的楠木盒子,他走過去撿起來,好奇地道:
“這該不會是剛剛那個小姑娘落下的吧?”
一語未了,墨硯已經一把將他手裡的盒子奪過來。林康也不敢和他搶,無奈地滑動了下喉頭,不做聲地瞧。墨硯望著手中盒子的盒蓋上赫然印有“百仁堂”的字樣,想了想,忽然唇角一勾,漾開一抹冷豔卻妖嬈的笑意。
林康見狀,越發頭皮發麻,這廝每次這麼笑,必定有人要遭殃。
百仁堂。
阿依被芳憐罵了個滿頭包,憋了一腔鬱悶與羞愧,跪坐在地上,老老實實地向她和秦泊南請罪。
秦泊南坐在椅子上,依舊笑眯眯的,芳憐卻臉色鐵青,那十盒藥丸可是連熬了四天辛辛苦苦做出來的完美作品,現在卻莫名其妙丟了,她怎能不氣。
“先生,芳憐大姐,是我不好,你們罰我吧,把我的月錢拿去扣吧,實在很抱歉,都是我的錯!”阿依也十分鬱卒,半路莫名遭遇凶神惡煞男,當時想也沒想本能地飛奔逃走,直到跑回百仁堂才發現藥丟了,一路找回去沒有任何發現,卻也沒敢再接近侯府。
“一盒三參玉容丸市值三千兩,十盒共三萬兩,扣你的月錢你打算扣幾年,扣一輩子直到你歸西?”芳憐抱胸,沒好氣地說。
阿依張口結舌,小臉刷地綠了。
“好了好了,路上遇見壞人也沒辦法。”秦泊南含笑打圓場,“最近帝都的治安還真是差,真不知道京兆尹成天都在忙什麼。”
阿依鬱悶得想吐血,這時小棗突然從外面跑進來,喜悅地說:
“東家,外邊來了個人說撿到了咱們藥堂的三參玉容丸,問是誰丟的!”
剎那間,有種救世主在絕望中臨世的感覺,阿依只覺得一瞬間灰濛濛的自己被這訊息震動變得金燦燦的,霍地跳起來,一邊狂喜地向外飛奔,一邊心想這世上果然還是好人多,拾金不昧真讓人感動!
她一路飛奔下樓,雙眼亮閃閃地蓄滿了感謝,然而樓梯才奔下一半時,驀地,一抹紫色的身影闖入視野,讓她的心臟瞬間跌進深黑的地獄裡!
等她反應過來想剎住腳時,慣性已經將她推送至離他一步遠的地方。阿依全身的肌肉在這一秒全部陷入冰封狀態,血流停止,心跳停滯,一雙因為驚駭而睜得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他眼瞼下菸灰色的淚痣被從背後照進來的陽光塗上一抹暗影,顯得妖冶又恐怖。她無法抑制地輕顫起來,尖叫卡在喉嚨中咽不下去吐不出來,她猛地轉身就要逃走。
然而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