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命人幫她拿藥箱,炮仗似的性格讓阿依覺得好笑,跟著林康剛走到院裡,迎面一個山羊鬍老頭匆匆走來,抬頭看見她一愣。阿依亦是一愣,忙屈了屈膝:
“榮爺好!”
蘭榮依舊是一張不爽的冷臉,威嚴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藥箱上,審視地問:“你已經能出診了?”
“我是來做看護的。”阿依連忙回答。
“這不是孫忠和的藥箱嗎?”
“孫老爺子不能出診了,說這藥箱留著也沒用,就送給我了。”阿依恭謹地回答。
“哼,孫忠和他從醫六十年,到老了自己的醫術卻醫不了自己的病,竟然還老糊塗把自己的醫術傳給個丫頭,真是可笑!黃毛丫頭,你最好仔細,人命可不是能拿著玩的東西!”說罷,袍袖一甩,踏進門檻。
阿依垂頭,側身讓路,抿了抿唇。
“真是個刻薄的老爺子啊!”墨研坐在院中石凳上,單手托腮,似笑非笑。
“何止刻薄,簡直莫名其妙!”林康有些氣憤,教育阿依道,“他仗著年歲那麼說你,你居然一聲不吭地聽著,開心姑娘,做人不能太好性,會被欺負的!”
面對他的憤憤不平,阿依只是勾唇笑了笑。
第一百零一章 後花園的實驗式暗殺
夜幕降臨,皎潔的月亮躲在柔和似絮,輕勻如絹的雲朵間俯瞰著恢弘的帝都,灑下那素潔的光輝。此時的成國公府裡火樹銀花,燈光通明,奢華別緻的牡丹臺上聞名大齊國的集秀班正在上演名戲《醉花魁》,集秀班的臺柱小桃紅唱腔珠圓玉潤,按腔落板,娓娓動聽,演繹醉時的神情更是纏綿繾綣,極情盡致,不知勾去了多少人的魂兒,每唱完一段叫好聲不絕於耳,還不到半刻鐘放賞的銀錢已經鋪滿了戲臺。
臺下兩張紅木雕花扶手椅夾著一張高几,高几上整齊地擺放著各色精緻的美食小吃。接近亥時,戲從開宴就開始唱,已經唱了三個時辰,一小半千金已經提前離席回家去了,剩下一大半以景寧為首依舊玩得熱火朝天。阿依卻被這些戲鬧得頭昏腦漲直想睡,從小安手裡接過披風披在墨研身上,又提起茶壺第四十次續茶。
景澄和墨研坐一桌,兩人都沒怎麼聽戲,相談甚歡。墨硯和林康坐在鄰桌,好像真的很喜歡看戲的樣子。阿依無聊地向周圍掃了一圈,不經意回眸,卻見兩個滿面驚恐的丫鬟跌跌撞撞地跑過來,對著守衛在院門口林康的心腹阿全語無倫次地說些什麼,緊接著阿全惶惶地大步走來,對林康附耳說了幾句。林康的表情是肉眼可見的驚駭,霍地站起來,引起了周圍的注意。
墨硯已經放下茶杯,起身就走,林康緊隨其後。阿全立刻過來這一桌,壓低聲音通報:
“三皇子,墨二公子,安樂侯在花園遇害了。”
阿依離得近,這話一字不漏地傳入耳朵,她的心臟猛然一沉,安樂侯?那不是楚元嗎?遇害?這是怎麼回事?她剛剛去茅房時還撞見他在影壁後頭正跟一個丫鬟調/情呢!
景澄和墨研臉色大變,起身離開牡丹臺向花園走去。阿依愣了片刻,背起藥箱快步跟上。
暗香浮動,月色昏黃,這樣別緻又有意境的景色阿依半點沒心思欣賞,加快步子踏進芬芳馥郁的桂花林,風吹過,落英繽紛,紛紛揚揚,如冬日裡的大雪。前方有隆隆的流水聲傳來,越往前走,水的沁涼中夾帶著的那絲腥甜越發濃重,阿依的心臟也隨之收縮得更緊。
前行數十步,豁然開朗,一座三四丈高的瀑布噴珠瀉玉,飛流直下,匯聚在地面一彎用不規則的岩石堆砌成的水潭裡,水聲轟轟,震耳欲聾。水潭旁亦種植了許多桂樹,木樨飄零之中,楚元被掛在瀑布的頂端,隨著水流的衝擊搖搖欲墜,他臉色慘白,眼睛睜得老大幾乎要脫眶而出,鮮紅的血從他身上源源不斷地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