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後,她拿起了手機——
號碼撥了一半兒,她又停下了這個舉動。昨天婚禮上出的事兒,還有那天在317宿舍帶的人,那些事兒估計都還沒有完全處理好。他的工作與別人不一樣,有其獨有的特殊性,她還是不要打了。萬一一個電話吵到了他的正事兒,反而不妙。
於是,她放下了手機。
可到了凌晨一點,他還是沒有回來時,佔色的心裡,又忐忑了起來。
該不會出啥事兒了吧?
可打,還是不打?
一直在這個問題中糾結著,她也不知道啥時候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翌日清晨,一睜開眼睛,看著窗戶外還沒亮透的天光,看看床上就自己一個人,她皺皺眉趕緊的爬了起來,準備去迎接十三小少年晨起。慢騰騰地出去,碰到李嬸兒一問,確實權少皇昨天整晚都沒有回錦山墅。
新娘子的新婚第二夜,她就獨守了空房。
不過麼,她沒有怨懟,反倒也樂得輕鬆。沒有那個男人在,她心裡的壓力都要小很多。而且權少騰也不在,壓力再次又縮小。愉快地等著小十三起床,又照顧著他洗漱完,再陪著他吃過早飯,自到將他送上去學校的汽車,她心情都相當不錯。
上午,她跟孫青一道,又出門兒了,去了自個兒家裡。
下午,還是孫青開車,一道送了俞亦貴夫婦上了從京都飛往哈市的飛機。
到這個時候,她又得感謝孫青辦事的周倒了。
不需要她吩咐,她昨兒知道俞亦貴要離開,就替他把火車票給退了,直接訂了回哈市的飛機票,說是減少兩位老人旅途中的顛簸。末了,在俞亦貴臨上飛機之前,她又恭敬地遞上去一個密封好的牛皮紙袋,說這是四爺之前就交代好的。
牛皮紙袋裡,有一些零散的現金,還有一張銀行卡。具體金額,她不知道。
見到這一幕,佔色愣住了。
舅媽的眼睛亮了亮,卻沒有敢吭聲兒。
而俞亦貴在稍稍怔愣之後,就回過神兒來了,說什麼都不肯要。見舅舅還在那兒猶猶豫豫,一把拽住她就走了,只留下一句話。
“這錢俺咋能收?收了這錢,俺把姑娘的臉擱在哪兒?”
老頭兒那絕決的樣子,搞得孫青一臉的尷尬。
不過,佔色感動之餘,心下也瞭然。有些人,重情,有些人重錢。在她老舅的眼睛裡,看到的不是這些錢能買多少東西,而且他如果拿了這個錢,不僅他的骨氣沒有了,就連他這個外甥女兒,在婆家裡也抬不起頭來。
孫青看著老人的背影,嘆著氣將牛皮紙袋放到隨身的包裡,嚴肅了臉色。
“佔老師,你舅對你可是真心疼愛。”
佔色沒有看她,目光一路尾隨著老舅蒼老的背影,一雙眼睛裡,蘊滿了霧氣。
“是,我舅他,一直都很疼我的……”
“在親情越來越淡薄的年代,有這麼一個老舅,太正能量了。”
佔色抿了抿唇,心肝兒抽疼了一下。
對於一輩子窮慣了的人來說,並不是誰都有拒絕的勇氣和骨氣拒絕一大筆錢的。
舅……
*
老舅和舅媽走了,佔色沒再回家去。
可她沒有想到,從依蘭莊園離開的權少皇,一連三天都沒有再回錦山墅。
沒有她的日子,正在休婚假的佔色,其實還是有些無所事事了。看書,上網,分析案例,陪小十三,偶爾會見到權少騰聊幾句不著邊兒的。大多數的時候,她的身邊兒只有孫青。經過幾天的相處,她和孫青熟悉了許多,彼此也能偶爾聊聊自家的私事兒。
日子,平靜。
可平靜裡,又有些不太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