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那個身材結實的青年,馬家駿不動聲色地瞟了一眼身旁的李文秀,李文秀此時正陷入自己的情緒中,絲毫沒有注意到身邊男人的異樣。
小丫頭沒有認出來,並不代表自己也認不住來。
雖然輪廓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眉宇之間,依稀可以窺出他青澀時的模樣。
那是長大的蘇普,那個倔小子。
下一刻,馬家駿就開始後悔,沒有早早的拉開李文秀,因為這個時候,圍觀的哈薩克族人開始吶喊助威,“蘇普”“桑斯兒”交替出現,一聲高過一聲。
李文秀耳力不差,加上這是晚上,萬籟俱靜,齊刷刷的叫好聲在夜幕中更加突兀。
“那是蘇普?我們認識的那個蘇普?”李文秀愕然地看向馬家駿。
不知為何,馬家駿心情突然變得很好,不為別的,只為李文秀那句簡單的“我們”,沒有經過任何大腦,脫口而出的“我們”。
他們才是一家人,小丫頭是他的妻。
那些關於他們年紀詫異,小丫頭和這傻小子青梅竹馬的胡思亂想都煙消雲散。
呼吸著南疆凌冽的空氣,寒風吹走了他們身上洗不掉的血腥味,江南殺戮的噩夢似乎慢慢地離他們遠去。
馬家駿不動聲色地伸過手,牽起李文秀的手,冰冷的指尖的觸感,讓李文秀微微驚訝,習武之人的最初的緊張過後,是無盡的放鬆,李文秀對馬家駿莞爾一笑,兩個人單手拉著韁繩,肩並肩牽手離開山丘。
他們還有彼此,只要人在,家就在。
*********
夜還在繼續。
馬家駿和李文秀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兩匹馬發出了粗重的呼吸,蹄下出現騷動,似乎有些躁動不安。
兩匹馬都極有靈性,若不是這樣,它們也無法馱著主人逃離殺戮的江南,遠赴南疆。
“有人。”馬家駿壓低聲音,李文秀撫摸著馬匹的鬃毛,小心翼翼安撫身下的坐騎。
“我們要不要去看看?”李文秀口氣有些遲疑,她已經經歷了太多殺戮,身心俱疲,並不像多管閒事,但是馬的反應,卻讓她暗生警惕,不由得詢問馬家駿。
馬家駿沉思了一會兒,說道:“也好,不過我暫且裝扮一下。”
這次來到南疆,馬家駿一直深信不疑,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事情,最讓他擔心的,莫過於華輝,那個讓他最為忌憚的師父。
那個人養育了他,教給了他武功,卻心狠手辣,想要在人家水裡下毒,他不願,出手傷了他。
欺師滅祖,外加師父錙銖必較的性格,馬家駿一直惶恐不安,他對華輝的恐懼已經是根深蒂固,畢竟他見識過當年“江南鎮一指”最輝煌的時候,原不想連累李文秀,但是兩人卻陰差陽錯的成了夫妻。
因為他怕死,因為他不想離開李文秀,這些年他一直未曾放棄淬鍊自己,武功的提升也讓他有了一些信心,更重要的是,小丫頭並非沒有自保的能力。
這讓他稍稍放心了一些。
李文秀不是沒有見過馬家駿精妙的易容技巧,原以為馬家駿所說的裝扮一下,是要拿出人皮面具,讓她意外的是,對方只是下馬抓起一把沙土往自己臉上身上抹了一把,原本因連夜趕路,他們就顯得格外落魄,被這一塗抹,看上去更加狼狽,甚至有些邋遢,加上這些日子馬家駿並未修剪鬍鬚,看上去倒像是丐幫弟子。
看了馬家駿的樣子,李文秀撲哧笑了,“你看上去倒像是個乞丐頭子。”
馬家駿故作輕鬆地笑了笑,手輕佻的在李文秀腳踝一捏,“我若是乞丐頭子,你就是乞丐娘子,娘子且看我這一身裝扮如何?”
李文秀忍俊不禁,露出了潔白的牙齒:“甚好甚好。”
裝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