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輕描淡寫地一個頷首之後,土方十四郎凝固了面容,皺眉開口誦讀了起來,“玖木清見,和妹妹玖木綾自幼喪母,半年前從並盛町搬來了江戶……”
“嗯,搬家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呢。”
一副順理成章的表情打斷了對方的話,清見稍稍半彎起眼瞼,似有些感慨喟嘆地兀自追憶起來,“畢竟並盛町實在是個稀奇古怪的地方。偶爾會看見一些奇葩又骯髒的東西,對阿綾的健康成長和德智體美全面發展影響很壞啊。”
玖木綾託著腮盯著地面上瓷磚的橫縱紋路,臉上也浮現了類似於回憶的樣子,“……比如頭頂火炎只穿一條內褲當街裸。奔上學的變。態國中少年、明明離不開柺棍卻還身殘志堅維護本市風紀的中二委員長、COSPLAY黑手黨拿著真槍掃蕩一條街的腦膜炎小嬰兒……還有很多對吧。”
“……為什麼這麼自然的就接下去了!給我有點還在審問犯人的自覺啊你!”
眉尾不由自主地略微動了動,土方十四郎轉過眼低下瞳仁,壓抑住不斷隱隱抽搐的眼角繼續翻看起山崎退遞交的報告,繼而簡明扼要地繼續敘述起來,“……總而言之,在機緣巧合下發現了重大疑點後,我委派了真選組的監督去並盛町進行調查,可是根本沒有‘玖木’這一家人的存在——這說明你們全家人的身份根本就都是偽造的。”
一旁的玖木綾看著清見毫無特殊反應、甚至沒有出現一絲波動的臉,內心像被雨水浸泡般五味雜陳。
當初她看到這份報告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住在並盛町的童稚時光、親切貼心的鄰居澤田一家、因群聚而多次被風紀委員長咬殺的慘烈經歷……一切的一切雖然腦海中已經沒有清晰的印象,但是卻尚且能依稀捕捉到殘存的模糊留影。
——然而曾經發生過的全部憑依,都被這一張薄紙輕而易舉地全然否定。
心知肚明一定有什麼地方出了問題,玖木綾攏緊了手指,驀地抬高眼膠住了對方神情如常的面孔。
——彷彿對她複雜的目光毫無察覺,清見提高了嘴角笑得十分清爽,眼廓深眯成一道彎弧,泰然自若地解釋道,“知道得很清楚嘛。既然連這些都能調查出來,應該不會不知道我們搬家的目的吧——”
他前傾過上半身,指骨扣著下巴不輕不重地摩挲著,“——是為了避債哦。既然是躲避麻煩的債主,自然需要偽造身份隱姓埋名才好,這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吧。”
顯然並不相信對方看似有理可循的說辭,土方十四郎呷口煙臉色不耐,“……少裝蒜了,既然這樣就拿出你作為良民的真實身份來。不然我可就要系統自動預設你是個攘夷志士了。”
“那可不行,誰知道你們真選組會不會偷竊個人資料賣給簡訊群發廣告的傢伙,江戶對公民隱私的保護法還不夠成熟呢。”
雲淡風輕地在靠背椅上換了個更為舒適的姿勢,清見帶著難以捉摸的微笑斜眼掃過他的面龐,緩聲說道,“況且,我似乎也沒有義務按照你說的話做吧。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你們最多隻能扣押我十二個小時。”
“……”
被精準地戳中軟肋因而張張嘴卻無法反駁,土方十四郎一咬牙關,眼底漏出冷冽沉篤的一線利光,“……就算到了時限不得不放你走,我也會死咬住你不放的。你可要小心,別露出太多破綻。”
“憑鬼之副長可憐的腦容量還要思考這麼複雜的事,真是辛苦了。”
清見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頭,稍微收起了一些笑,轉折了話音,“不過,又何必這麼執著——我只是個開居酒屋還經常半價促銷的本分生意人罷了。”
“‘何必’嗎——”
語聲短暫地停頓了一下,土方十四郎動了動搭在紙頁旁的手指,懶得再跟他繼續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