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兩次沒有落款或許是因為忘記,也或許是因為一種新奇的想用來吸引他的手法。可一而再再而三的沒有落款,兼之行文語氣又是一片赤誠……
姬容一時有些拿不定摺子主人的想法。
當然,若只是上頭這樣也就罷了,姬容本也沒有太多的功夫去注意尋找一個故弄玄虛的人。真正令姬容把這份摺子記下的原因,還是那似有若無、隱隱存在的熟悉感。
——行文中,遣詞用句的熟悉感。
或者……自己其實知道摺子的主人?姬容皺眉想著,但過濾了整個官邸中以及身邊親近的人一遍,卻又沒有絲毫頭緒。
心中一時煩悶,姬容也沒有了再處理事務的心情。隨手拿起摺子,姬容推開書房的門,走進了書房之前的庭院。
夜深了,一輪殘月孤零零的掛在天空俯覷大地,獨自品味孤獨。
揮退準備靠上來的下人,姬容臨水的照月亭中。
在物資匱乏的瀾東,綠蕪別院中的各種東西在姬容都稱不上精細,但唯獨這建在角落、匠心獨具的臨水的照月亭亭,卻讓姬容暗自點頭。
照月亭是四角形的,中間起了一個圓形的小石桌,四面的欄杆也是石雕的,並不高,但細細的在上頭雕了祥雲煦風,刻了飛鳥走獸,很是精細。
但這些都是尋常,姬容之所以會在心中稱讚眼前的照月亭,卻是因為這涼亭建造的位置。
照月亭是臨水的,每到夜間,粼粼水波便會漫上石階,籠罩上這並不太大的涼亭——或是一半,或是整個。
這當然是尋常的。
而不尋常的,卻是射入涼亭的月色了——天上月亮盈虧不定,但無論是盈是虧,那自天上射下來的月輝總能準確的照入照月亭,並且和那或漲或退的粼粼波紋始終保持一線的距離——波紋漲,則月輝退;月輝盈,則波紋虧。
如此,天上的月輝和地下的水紋雖涇渭分明,卻也自有一番契合,倒難得一見。更不消細說那在粼粼波紋襯托之下越發如霜似雪的月輝了。
姬容在涼亭中坐了下來,本想休息一會,卻不妨聽見了前頭傳來的問候聲:“二爺,您回來了。”
聽見聲音,姬容抬起眼,正好看見慕容非提著軟劍從外頭走入。
同樣看見了姬容,慕容非對著那出聲的人點了點頭,便想姬容走來。
“小人參加殿下。”單膝跪地,慕容非行了一禮。
人走的近了,姬容這才看見慕容非氣息有些不穩,鬢角也微微汗溼。
當然,姬容的視線同時也在慕容非遮得嚴嚴實實並且紋絲不亂的領口袖口轉了一圈——並非姬容多在意慕容非,而只是一種下意識的習慣罷了。
視線繞了一圈,姬容也沒有說話,只點點頭示意對方起來,同時想到了之前小廝說過的‘慕容公子似乎在練武場那頭呆了有些時候了’的話。
站起身,慕容非輕聲到:“殿下,時辰也不早了,您該早些休息。”
“恩。”姬容應了一聲,隨即開口,“對了,錢箭的事情如何了?這兩日本王忘了問,他可願意接受招安?”
“對方……”慕容非剛剛開始,姬容便突的皺起眉:
“當初他是和那個厲虎在一起設計你的?本王倒忘了……那這件事,你便放著吧,讓冬晟去。”
言罷,姬容回想一遍,確認再無遺落之後便準備起身回房休息。但他剛剛起身,卻看見面前的人斂下眼瞼,一時竟有一種靜謐之美。
姬容不覺頓了頓。
而慕容非柔和的嗓音,也恰到好處的想起:
“殿下覺得……那厲虎,是真的喜歡小人?”
第九十六章 鏡花水月
驟然聽到這句話,姬容猛然間一怔,本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