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壓低視線,很快看清她身後佝僂著腰身的莘元淇,以及一大堆手握拂塵的白麵青年和低眉順眼的娥眉女官,心頭一動,趕忙稽首:“草民正是子車廿。”
天誒,瞧這年紀這氣勢,莫不是當今太后吧?
莘元淇畢恭畢敬的聲音飄過來:“太后,此人便是子車肅之子,子車廿。”
得,果真把老鳳凰都給趕出山了。
不過……咦?居然把我爹也拎出來了?!
難道……其實我爹才是逆黨禍首?
我大汗。
憶卿聞言也立刻匍匐在地。
“瞧這狐媚相,簡直跟你爹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若說你不是,哀家反倒不信。”
“是,是……虧您老人家待那子車肅不薄,豈料他竟生出個大逆不道的東西!”
行了啊你,莘元淇,說我可以,別往我爹他老人家身上潑髒水啊。
“哼!哀家真是看夠了!老的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堂堂男子,居然以色侍人,覬覦之人,還是哀家親子,當今皇上!”
轟隆一聲,天雷陣陣。
“小的……小的居然行刺我兒!我兒他……我兒他……”
我像棵雪中寒松,栽倒在地,但覺四下昏暗,腦中空空。
太后接著又說了些什麼,我沒聽清,只聽到憶卿在一旁連連低呼“死定了”,恐怕太后盛怒之下,想要直接斬了我?
唉,其實這樣也好,總比被逆賊利用,罵名千古的好。
呵呵,我果然,還是要步祖先的後塵……
太后她老人家發完火,氣喘連連,莘元淇連忙吩咐一個貼身內監去傳太醫。
“你這該死的奴才!”莘元淇忽的大罵,“你這是要反了不成!”
我不由得抬起頭,見那內監竟站著不動。
“大人說的是。”那內監不緊不慢開口,徐徐抬起了頭,衝我淡淡一笑,“這就是要反呢。”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 ~_~
☆、卌五
看清那張秀雅笑顏,我整個人都僵了,隨即生出一個念頭——他,是來救我的吧?若是救我,他就必須……
“放肆!”莘元淇猶在爆發官威,一把美髯都快炸了開來,“你這該死的奴——唔……”
我僵直的目光中,一把青銅劍,刺進了莘元淇的胸膛。
憶卿完全嚇傻了,連平日素有的咋咋呼呼都沒能使出來,只是雙目圓睜看著這一幕,一動不動。而母儀天下的太后,連連倒退數步,不迭聲喚人來,一頭翠鈿金釧花枝亂顫。
可惜,她沒等到底下人來救駕。
十幾名太監宮女不知從何處各摸出把彎刀,往另外十幾名太監宮女脖子上輕輕一抹,後者便刷拉拉倒了一地。
那彎刀,我依稀在哪裡見過……
太后不愧是太后,驚慌之後,很快強自鎮定道:“你到底是誰?想要做什麼?”
手握長劍的男子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只是淡淡地望著面色慘白的莘元淇:“張家世代儒商,書香名門,第十七代嫡傳海川,學富五車,殿試之才,卻因你莘元淇權慾薰心,設計相誣,致使身敗名裂,乃至滿門受累,家道敗落。
“這一劍,是替張家刺的。”
話落,拔劍。悶哼,血湧。
太后,憶卿,還有我,全都倒抽一口涼氣。
因為第二劍轉瞬便刺了下去。
“張氏海蓉,貴為昭儀,集萬千寵愛,受典冊之禮,本可安樂一生。孰料你莘元淇為了斬草除根,竟勾結侫宦,陷害於她!為了保住腹中胎兒,她連夜逃出宮門,不日誕下一子,自己卻染上寒疾,客死異鄉……
“這一劍,是替母妃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