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了一口氣——那如鐵環般扣著他胳膊的手已經開始放鬆了。
“公公與諸位都請起。”寧王溫言說,“不知父皇現在可好?”
馮公公彎腰說:“皇上已經醒了,此刻正在樓上等著寧王,寧王是與咱家一道上去嗎?”
塞滿了人的大殿似乎又寂靜了一下,寧王身旁的人看上去頗有幾個想進言的,但不知因為什麼,他們只是意動,卻沒有立刻上前。
這時候寧王已經徹底放開了邵勁的胳膊,邵勁也退後兩步,不與寧王站在同一直線上。
他微微垂著頭,繼續想徐善然的話。
“……今夜到這裡已經足夠了。”
“邵大哥,你之前做得太多了,現在不需要再冒險了。”
“等待。站在一旁等待。安安靜靜的不再多說一句話多走一步路,多注意皇帝身旁還在的那一批人。但不需要太緊張,他們這個時候已經沒有餘力多半也不會再對你多做什麼了。等到過了今夜,一切事態都平息下去,寧王會抽一個空見你的。”
他想著自己的問話:
“不要再冒險的意思是……我其實還可以做一點什麼?”
“是的。”
“那接下去還應該怎麼做?”
“為什麼要問這個?接下去的風險並不需要去冒,目的都已經達到了。”
“可完全達到的只是我的目的吧?——今天夜裡這個機會很難得吧?善善你其實可以告訴你的親人是不是?可是你單獨告訴我,為了讓我沒有後遺症的殺了邵文忠……你給了我這樣的機會,如果不能竟全功,不是很可惜嗎?”
“邵大哥……”
“什麼?”
“你有些賭徒的心態。”
“啊?”
“不過如果你想聽的話,我完全告訴你也並沒有什麼。”
“……我很想聽!”
“不管今夜做事的是你,還是別人。我一開始都沒有打算讓人把事情做全。”
“如果說今天夜裡的皇帝和寧王是兩個方向的大浪,那你就是兩方大浪中一塊小小的礁石。”
“在單獨面對一方大浪,或者兩方大浪都還相距你比較遙遠的時候,你可以儘可能的行動,因為這一面的大浪雖然看似遮天蓋日,實則並不能將所有空隙一一堵塞。”
“在這種時候,你的生存靠的不是運氣,而是智慧。”
“但如果兩方大浪正式碰撞了,哪怕它們都並不針對你,只是四處亂濺水浪就足夠將你擊得粉碎。你要明白。在今天晚上,邵文忠能這樣簡單的被你殺死,那麼別人要殺你,也不需要費太多的功夫。而這種時候,在力量絕對懸殊而又沒有足夠閃避空間的時候,決定你生死的,不再是智慧,而是運氣了。”
“誰都沒有辦法提前確定自己的運氣夠不夠好,是不是?”
“你要將自己的命,賭在虛無縹緲的運氣上嗎?”
“——本王當然要上去。”
寧王還是在笑,話中卻不期然地流露出傲然之意。
但寧王又不是傻瓜,當然不可能就自己跟著馮公公一起上去看昭譽帝。此刻他的目光就在自己的人馬中掠過,很快點出了兩個人作為隨侍跟著一起上樓,而就在他要將要再次開口說“好了”的時候,邵勁上前一步,出乎所有人意料地說:
“王爺,微臣剛剛面聖過一次,現下正好給王爺帶路!”
這忽然響起的話語吸引了大殿中差不多所有人的目光。
寧王與其手下的目光裡有很明顯的驚詫,而馮公公與中年侍衛那一幫人馬眼中,則明顯都帶著淬了毒似的憤怒。
邵勁並不理會這些目光,只專注等著寧王的聲音。
也並沒有過太久,寧王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