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期望善有善報,惡有惡果,以為生時的委屈,死後便能得到補償,殊不知死後同歸一爐,生生化化,我身中有你,你身中有他,愛恨情仇,糾結難分。
如此說來,她們姬家人專注於除滅妖魔,不也是落入執迷?
她輕輕嘆息,在金色流螢紛飛間,忽然捕捉到一雙窺視的眸光——是那碧眼的王子。
他披著黑絲浴袍,站在二樓視窗,十字架招牌的紅光映在他雪白容顏上,血腥豔麗。
他瞼帶微笑,似乎很滿意她的準時,修長身軀隨即遁回屋內。
她步入闐暗屋子,拾級而上,昨晚她埋伏的房間幽暗無聲,倒是另一個房間透出燈光,她毫不猶豫地走進去。
房內採開放式設計,以厚重黑紅色布幔隔開,一端是滿牆書籍的書房,另一端有鋪著雪白刺繡床褥的鍛鐵雙人床,酒紅桌巾邊緣懸著金線流蘇,琺琅花瓶裡站立著含苞梅枝,擺設不多,但件件精細,瀰漫低調奢華的氣氛。
“歡迎。”甫沐浴完畢的埃米爾坐在桌畔,黑髮潮溼凌亂,白皙裸足踩在深色地毯上,視線掃過她依舊一身黑的衣著,“我以為你會精心打扮。”
“我不是和你約會,有什麼好打扮?”他的姿態、選擇的地點,令她感覺自己是被付錢召來玩樂的女人。她面不改色,在他身邊落坐。
他揚唇一笑,“就我所知,女人跟男人不同,對於沒有愛的性,大多是不情願的,我以為你會想營造一點讓你比較舒坦的氣氛。”
“我是姬家女人,不是一般女人。”她取出一盒保險套,拍在他面前的高腳酒杯與酒瓶之間,以公事公辦的口吻道:“時間不多,要做就快。”
她直率的態度讓他一時反應不過來,訝然瞧著一打裝的保險套,大掌矇住俊臉,呵呵笑了,“一晚十二個?你真看得起我。你也許不介意直接來,不過我個人在這方面比較含蓄,寧願先培養一點情緒。”
他開啟紅酒,寶石紅的酒液傾入她面前的玻璃杯中。
“這是我向樓下酒保拿來的,他跟我保證絕對醇厚順口,如果你不想喝,我可以換別的,香檳可以嗎?”
她冷睇著他一派體貼的紳士模樣,他也是用這般翩翩風度蠱惑那些投懷送抱的獵物嗎?
“不必麻煩。”她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又倒了一杯,再度一口喝乾。
她清楚自己的酒量,這麼一點酒還不會醉,伹她需要讓自己麻木遲緩一點,以免稍後他壓上她身體時,她會沉不住氣而過早採取行動。
瞧她將名酒當水似的牛飲,他也不在意,柔聲提醒:“喝慢點,別嗆到了。”
見他興味盎然地盯著自己,她問:“你不喝?”若能灌醉他,會讓她的計畫更順利進行。
“我不吃一般食物。”
“只靠吸血維生?你有一半人類的血統,難道不能以人類的方式生活?”
她反應如斯直接,再度令他啞口無言,不由得對她淡漠的臉色多睇了幾眼。姬家人仇視他,見了面通常是直接動手,會和他這般面對面和平談話的,她是第一個
……不,是第二個。
他身軀挪向前,雙肘撐在桌緣,坦然道:“在很久以前,我是曾經試過這樣的生活,伹首次嚐到鮮血的滋味之後,就無法自拔了。對吸血鬼而言,吸血是極頂美妙的經驗,在死亡的邊緣體驗生命交換的奧秘。它是生理上能獲致的最大快感,與它相比,吸毒上癮是最不入流的模擬性,則是讓人完全提不起興致的肉搏遊戲,黏膩又麻煩。”
她冷睨他異樣發亮的眼瞳,“換句話說,你活了幾百年還是處男?”
他一怔,咯咯笑了,眼底洋溢著欣賞,卻沒回答她的問題,“你真有意思。姬家女人一個比一個乏味,我無聊了幾百年,總算碰到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