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鄺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想起曾經在她面前立下的豪言壯志,“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
還有前些日子她從嫂子那聽來的話,說女子洞房不過是如同針扎,一下就過去了
自己怎麼回覆的?
告訴她,恐怕自己要讓她失望了,做不到針扎,一下也過不去。
再瞧如今,不是自己打自己臉嗎。
心頭挫敗又愧疚,睜著眼睛陷入了自我懷疑,久久無法平靜。
明婉柔身子黏糊得很,同樣睡不著,但想起嬤嬤臨時交代的話,兩炷香後才能叫水,硬生生地熬到了時辰點,才偏頭輕聲問,“殿下,睡著了嗎?”
“怎麼了。”
“時辰到了,殿下可以叫水了。”
這話如同一把帶刺的利刀子,在周鄺原本就已受傷的自尊上,狠狠紮了一刀,眼皮子顫顫一跳,轉頭瞧著躺在自己身側的小娘子。
兩人最初許親,他並非十分滿意,倒不是不喜歡她,而是想同父親和母親一樣,憑自己去找個投緣的姑娘。
但這樣的姑娘可遇不可求,二十一年了,也沒遇著一眼就能讓人心動之人,只能對母親妥協,打算去瞧瞧那位明家大娘子到底是何模樣。
人是見到了,同嫂子一道趴在牆頭上,一笑起來,嘴角兩個梨渦極為明顯,頭一印象笑靨如花。
這一面的代價便是自己屁股蹲上的肉也掉了一塊。不打不相識,親事成了板上釘釘之事,到底是認了命。
從此之後自己的命運便一點一點地與她相連在了一起。
鳳城動亂,謝大爺圍困了王府,雖有地道出入,但王府的人多少受了些影響,人出不去,外面的謝大爺隨時準備攻入。
形勢一度糟糕至極。
明家長輩是什麼打算,他心裡清楚得很,兩家本就沒有多少淵源,更不會為了一樁還未成的親事,將自己家族置身於未知的風險之中。
人性皆如此,他也能理解,本沒懷任何指望,那日卻在崔哖的暗樁內意外地遇到了她。
她抱歉地道:“父親和兄長實力有限,一來就被擒了,沒幫上什麼忙,世子和周夫人千萬要保重,往後世子要找崔公子,便由我來跑腿。”
他人還在外面,並不知道府中的情況,詫異地問道:“他們怎麼來了?”
“他們是世子未來的岳丈和舅子,世子有難,自然得來。”
她說的理所當然,恍如將他當成了雷打不動的未婚夫,夫妻之間尚能同甘共苦的本就不多,何況兩人還未成親。那一刻他才明白了,為何母親看上了明家大房。明娘子有情有義,未來的岳丈和大舅子也都並非唯唯否否之人。
之後前太子的大軍前來攻城,這一點更為體現了出來。
父王駐守中州之後,一心治理民生,並未養兵,手頭上得力的兵將幾乎都派去了遼國邊界。
前太子的兵
馬一來,攻勢兇猛,不少人都被嚇退,為了鼓舞士氣,自己衝在前方,身後頭一個跟上來的便是明家大爺和明二公子,兩人陪著他一道殺出城門。
攻城的那幾日,如同末日一般,每日都有士兵受傷,夜裡去到軍醫處,看著她前前後後不停地跑腿,攆草藥備紗布端水忙碌的身影穿梭在殘兵血腥之間,如一盞明燈,點在他心口,點燃了他的熊熊鬥志,再艱難,也覺得周身都是力氣。
自己被人從城門外抬回軍營處時,神智已經不清,迷迷糊糊看到一張臉湊在眼前不斷地喚他,“世子,世子醒醒,你別睡,我陪你說說話。”
“我兄長的馬匹總是撅蹄子,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它高興。”
“縞仙說燒開的水,千萬不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