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和姥姥更秀氣……那是最後一代閨秀,博雅的教育還是有底子的,不過已經跟上兩代不可同日而語。
這不能不說是遺憾,也是無可奈何。
博雅離家之後,她好久都獨自守在這所老房子裡。連及得上博雅的女孩子,她都很久沒有再見過一個。直到索鎖出現在她面前……索鎖那時候比現在要瘦。頭髮剪的極短。臉上甚至有種呆滯,讓人看了觸目驚心……她不怎麼說話,就給了她一封博雅的信——說是信,不如說是遺書——交代了往後的安排。照顧她和這老屋子的責任,就這麼被由一封信,交給了這個單弱的小姑娘。
其實她是知道的,博雅不光讓索鎖照顧她,也是讓她照顧索鎖。
這孩子不知道經受過什麼,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連話都說不利索……她不愛開口,就喜歡呆在黑乎乎的閣樓裡。好多天之後,才跟她完整地說出一句話來,說的是——“姥……姥姥,我能把閣樓上的窗都開啟嗎,我想曬曬太陽、透口氣。”她說話的時候有點緊張吧……那模樣讓人看了心疼。
這是個有名的氣候養人的城市,索鎖一日日氣色轉好。像一層層褪掉過去的皮,呈現出她本來的樣子。好看,秀氣,聰慧……是個很有靈氣的孩子。學什麼都學的很快。
她終於是在很多年之後,又看到了一個秀氣的女孩子。
儘管不願意承認,索鎖確實要比博雅像個閨秀……博雅這一代,經歷太多、吃過太多的苦,眉眼間總有些滄桑,沖淡了優雅和清貴。索鎖還小,來得及消化掉命運給她的苦難……索鎖就是個可愛的小公主。
她有時候也想,要是博雅結婚,像索鎖這個年紀的女兒也該有一個的嘍。
只不過,永遠是沒有這個可能了……
老太太扯了毛線毯子給索鎖蓋到身上。索鎖的意志是鐵一樣的,身體還是有點弱,一著涼是準要鬧肚子的……老太太疼愛地摸摸索鎖的額頭。
索鎖迷迷糊糊間翻了個身,說著要起來去做飯,卻把毛線毯子卷在身上,縮到沙發的另一頭去繼續睡了。
姥姥起身給她讓開地方,把她的腿拉一拉,讓她躺的舒服點兒。
幸好這沙發寬大,也幸好索鎖嬌小,足夠她在這裡睡個好覺。
姥姥去把窗簾都拉上,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客廳。
索鎖卻並沒有睡很久,就被電話再次吵醒了。她本來睡不夠就要脾氣暴躁的,何況原本也正不開心,她只是睜了睜眼,裹著毯子爬過去把正在充電的手機拿在手裡,接通就先說:“我不管你是誰,你一定得有要緊事跟我說。”
她眼睛還閉著,根本就沒睜開。臉貼在沙發背上,平絨和皮革交織在一起的天然香氣,滿滿地塞了她一鼻子,讓她昏昏然又要睡過去……“……咹?哪裡?”她含混地問著。
對方又重複了一遍,“市南分局。請問你是不是姓索?”
“我是。”索鎖這下睜開眼了,“對不起,我剛沒聽清楚您的問話。請問什麼事情?”
“這兒有個叫陶大禹的人要給你打電話。他手機已經打到沒電了。我讓他跟你說。”對方聽起來並沒有不耐煩或者不高興剛剛被索鎖那麼吼。
索鎖額頭上卻沁出一層密密的汗珠來。她抬手扯著領口,一陣焦躁。等對方電話換手的工夫,索鎖找到鞋子穿上。睡覺睡的口乾,她看到茶几上仍舊擺在那裡的茶具,一伸手拿了一杯早就冷透了的殘茶過來就喝……喝光了,頭腦也清醒許多,馬上意識到這不是她那杯茶。
她握著茶杯,盯著內裡邊緣那一圈淺淺的褐色茶垢,一瞬不瞬地盯了好一會兒,才把茶杯放下,“喂,羅大禹?你tm又惹什麼事兒了,進局子?進局子就老實呆裡面吧,你tm打電話給我幹嘛?”
張口就罵,胸口的邪火不是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