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還在琢磨誰膽敢在大奶奶面前乘轎,恍然大悟間再想請安,早就被轎子甩在了身後,只得了紅素幾記冷眼。而機靈的卻立馬笑著添一句“十姑娘好”。
霍定姚並不全都回應,只撿自己母親點頭和朝自己問候的人回答“姐姐好”。這類人一般都生得秀美一些,穿戴也更精緻一點,瞧著就知道是有點身份地位的丫頭。就算這裡面有人在背後嘀咕議論,但在面上,誰也不會失了禮數。
又朝前經過鑽過一個半月拱門,便聽見前頭的廊下傳來嘻嘻哈哈的熱鬧聲音。藏碧和一個背對著她們的紅衣丫鬟聊著天,看見自家大夫人和姑娘來了,老遠就迎了過來,嘴裡道:“奶奶和姑娘總算來了。”
紅衣丫鬟沒有過來,只轉過了身,等她們走近才矜持行禮道:“給大奶奶和十姑娘問好。”
邢氏含笑,問道:“老祖宗可在正屋裡頭?”這丫鬟便答道:“早起了。正和二奶奶、三奶奶和四奶奶說話,大姑娘、三姑娘、五姑娘、六少爺、八少爺和十一少爺也到了,還有幾位姨娘們陪著。只有五奶奶還犯暈,老祖宗也就沒叫人來了。”
霍定姚正好下了轎子。聽了這話便抬起頭,見是祖母身邊的大丫鬟香凝,也跟著脆生生問好:“香凝姐姐好。”又瞧了瞧她的妝點,繼續道,“姐姐的白玉仙人簪真是襯人,姚兒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花簪呢,香凝姐姐本就生得美,點上著簪子,人卻比仙子更漂亮了。”
霍十姑娘什麼沒見過,香凝不敢託大,但也不自覺摸了摸頭上的寶物,藏不住得色道:“多些十姑娘謬讚。老祖宗月頭賜的,平日裡謹慎供著,也只敢在節兒裡拿出來沾沾喜氣。”
說罷,笑著伸手打起了門簾,“大奶奶和十姑娘快請,老祖宗就盼著大奶奶和十姑娘呢。特別是十姑娘,今晨老祖宗聽著人要過來,可是差人去看了好幾回。”
邢氏一笑,不再寒暄,領著霍定姚跨過了高高的門檻。這堂屋內明顯是掃撒得煥然一新,不僅在門口鋪上了新取的地毯子,那正面的山水屏風左面的多寶閣更添了好幾件貴重的擺件。有幾個小丫頭悄悄立著,伺候端茶倒水,見著三人都低頭行禮。
邢氏這次沒有多作停留,繞過了一人高的月紗壁櫥,進到了內屋間裡。
內屋裡已經有三四個人端坐著,三兩個年輕媳婦子在後面站著,打扮得俱是一色兒的富貴喜氣,眾星拱月圍著首座的霍老婦人。霍老夫人不過五十出頭,慈目善目,著件棕紅色的夾襖子裹了深灰的貂毛滾邊兒,頭上插了碧綠的金鑲玉頭梳,將發盤了個圓髻。她靠坐在紅檀扇椅上,手裡捧了一個鑲黃色的手爐,正含笑聽著左手邊下一個女孩兒說話。
這女孩兒已及笄,約摸十五歲的模樣,梳了個小驚鴻,斜掛了一支金步搖。眉黛如山,眼兒純真含柔,內裡淚光點點,身段楚楚,一看就是一個標準的古典美人,正是大姑娘霍元姬。
霍定姚一進來,眾人就停了話,目光齊刷刷就落到她身上。
十一少爺霍明章歡喜道:“十姐姐來了。”他說了這話,二奶奶林氏卻飛快將他拉到一旁。
霍元姬離霍老夫人距離最近,她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祖母打從霍定姚一踏進門,眼裡就流露出慈愛的眼神。就連自己一大早不畏天寒的第一個趕過來,也抵不上自己這個妹妹日上三竿才出現。如果不是自己親孃去得早,家族又不顯赫,堂堂的霍家嫡長女,活得反而像寄人籬下。
她心頭一苦,面上的笑意卻更柔和端莊:“妹妹終於來了。早聽聞妹妹好了,只是總使性子不肯出珏鳶閣。只是到了今日,妹妹再不高興,也得露個臉才是。省得勞祖母掛心,做姐姐的也是寢食難安。若不是因著我的緣故,妹妹也不會在大冬天的,掉進了池子裡。只怕妹妹如今心裡頭,還是在怪著當姐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