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手裡多看了兩眼,看完又扔還給阿寶,皺眉道:“拿走!誰要你們獻殷勤?我要什麼自己會做。”
小寶兒發燒是好了,又添了夜哭的毛病,白天睡得多,醒得少,一到夜裡便活蹦亂跳,一上床則哭喊,只有抱在懷裡陪他玩兒才安生。四姐一個人吃不消,只得與四姐夫兩個人輪流哄他玩兒。不過才兩天,連四姐夫也熬得兩眼通紅,四姐是睡覺都睡不醒,哪裡還有工夫去繡肚兜?
阿寶一本正經道:“這是咱們送給小寶兒的,須得問問小寶兒才行,若是小寶兒也不要,那咱們也只好拿走了。”便真的拿了肚兜去問小寶兒,小寶兒咿咿呀呀地拽過去往嘴裡塞。四姐忍不住“噗”地一聲叫她給慪笑了。阿寶暗暗得意,與桑果兩個愈加賣力地做活。晚間又厚著臉皮留在四姐家吃了頓晚飯,四姐雖依舊板著臉,對她們不理不睬,但難聽話卻是一句也未說。兩個人回府時都如同撿了銀子般興高采烈。
阿寶連日地早出晚歸,日日泡在四姐家裡,幫著帶孩子、洗尿布,做家事,每每回到渡月居時,早已累的筋疲力盡,倒床就睡,也沒察覺錦延已有三五日沒有到渡月居來了。
如此又過了兩日,錦延過來了。恰好阿寶今日回來的稍早些,正坐在葡萄架下跟著桑果學裁衣裳。她從前不大會針線,如今用心跟著桑果學了幾日,倒也縫了幾個有模有樣的圍嘴。
錦延在葡萄架子旁站了許久,直到毛球從院外跑過來往他身上撲時,阿寶這才裝作剛發現他、又被他嚇了一跳、險些兒扎著自己的手的樣子來,口中“哎呦”了一聲,拍了拍心口。
這陣子四姐臉色漸漸地好了許多,因此阿寶也心情不錯,連帶著也大度許多,便先向他笑了一笑,才開口問:“周將軍你老人家貴足踏賤地,不知有何貴幹?”又嗔怪桑果道,“我沒留意到,難道你也沒看到麼?讓上了年紀的人站了這許久,若是他回去腰痠背痛,累出個毛病可怎生是好?”
桑果見她出言不遜,怕受了牽連,連忙收拾了針線筐,急急退回到偏屋去了。
錦延並沒動氣,只是笑笑,道:“你拿了我的書,卻總是不記得還。”俯身從阿寶手中將縫了一半的小襪子拿過去,左右看看,又幽幽道,“你還從未給我縫製過一件衣裳呢。”
阿寶哼了聲,道:“橫豎你有許多老婆,別人不去說,單說阿嬌,她從兒小手巧,論起來,便是十個我也抵不過她一個。”言罷,從一堆碎布頭裡摸到一本《博異志》,抬手便往他身上扔去。
錦延沒有接書,卻順勢捉了她的手,將她腳不著地地拖入房內,再擁她入懷,深深凝視許久,微不可聞地輕嘆了口氣,道:“你是你,她是她。”
阿寶冷笑道:“你也不必為難,我知道,阿嬌在你心裡原是不同的。這是我親耳聽到的,再不會錯的。”
錦延沒說話,只是將她擁得更緊些。阿寶到此時心中才慢慢湧上來些許委屈與酸楚,靠在他懷中無聲地掉了一會眼淚,又把眼淚鼻涕都蹭到他的衣襟上,嘟囔道:“不許你娶小老婆回來了。”
她沒說那個“再”字,他知道她是什麼心思,心內微微嘆了口氣。
這幾日日頭甚好,不冷也不熱。阿寶摘了許多早熟的枇杷,拖了個躺椅,躺在後院的竹林裡曬太陽,看閒書,慢悠悠地吃著枇杷。
桑果大約是在外頭聽了什麼閒話,回來便苦口婆心勸她家小姐道:“你如今年歲也不小了,總要有個名分才好!別的不說,將來若是有了小娃娃,到底算怎麼一回事呢?將來小娃娃追在你後頭喊孃親,府內一眾人等還稱呼你為寶姑娘,豈不要笑掉人家大牙?你以為你躲在渡月居內,府內人就不知道他夜宿哪裡了麼?”
阿寶不愛聽這些話,賞她一記白眼,道:“你如今也是什麼混話張口便來了,不愧跟了我這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