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座竇老將軍看似在點頭,卻是面沉似如寒洞中終年不化的冰,蘇如畫莫名就覺得帳中溫度降了些許。
她關於水縣令的事都講完了,竇老將軍到底是什麼意思?蘇如畫試著叫了一聲,“將軍。”
“哼!”竇老將軍從鼻子裡發出一聲,“這個水縣令,老夫知道了。主意打到軍糧頭上了,好膽量。”
聽竇老將軍這麼說,蘇如畫便放下了心。
竇老將軍又道:“還聽雲天說,你帶去的一伍人死了一個,甚是慘烈。”
想到林山北,蘇如畫的心揪了一下,那個赤誠如稚子一般的人,“他叫林山北,此人對此行功勞甚大,發現軍糧被換成是陳糧也是因他而起。但瑜有一事想請問將軍。”蘇如畫終是不甘心,雖然不合規矩,還是想試試。
“說。”竇老將軍屈指叩了叩案几。
“人死了,他的軍功與燒埋銀子必要送去他家中嗎?”那一家子,就沒有一個對林山北好的,林山北掙下的東西憑什麼讓他們得著?蘇如畫不願意,很不願意。
“一般來說是,有問題嗎?”竇老將軍探究的看過來,指節還在叩叩著案几,發出聲響。
“那一家人不配!”蘇如畫恨恨地道:“林山北能一下發現新糧還是陳糧,是因為自幼被家人苛待,什麼陳糧都吃過,而且是生吃。所以他的功勞和燒埋銀子,瑜私心一文也不想讓他家人得了去。”蘇如畫氣鼓鼓,不服氣三個字就差沒寫在臉上。
很想現在就去那林家村看看,到底是怎樣的一家人,能如此對林山北。
“那是不應該。”竇老將軍點頭,“他在別處,可還有親人?”
“沒聽他說。”這個還真是不知道,蘇如畫也犯難。
“那要發到何處?總不成本將軍貪了去。”竇老將軍看向蘇如畫,眼中一絲意味不明。
“容瑜回去問問。”蘇如畫也想不出辦法,只好去問問其他幾人,看他們知不知道,估計有的可能性不大。
竇老將軍點頭同意,繼續問:“那他到底是怎麼死的?”
“他常夜半起來出恭,所以夜裡狼來偷襲是他發現的,敵人偷襲也是他發現的。發現敵襲的那次,夜裡極黑,什麼也看不到,他如果沒有發出訊號,汗人根本發現不了他的存在。可是他為了給營中兄弟發敵襲的警報,被敵人劈傷,後背,正面,幾處刀傷,都深可見骨,他卻硬生生用手握住了一柄汗人的馬刀……”想到那雙握住馬刀的手,蘇如畫的手不由自主的動了動。
主簿在一旁皺了眉頭,問:“好剛猛的漢子,他家人苛待於他可有原因?難不成並非親生?”
“他也懷疑自己不是那家人生的,但苛待他的原因不過是他飯量極大。”蘇如畫越說越氣,手就握緊了佩刀的刀柄。她想現在去那林家村,去給那家人都捅個對穿!
竇老將軍叩擊案几的節奏在加快,口中卻是平穩的問:“他是死在哪一次偷襲中。”
“就是汗人想要搶糧,瑜把糧點著了那次。”
“那他是給你爭取了不少佈置時間。”竇老將軍敲擊案几的速度明顯放緩。
蘇如畫默默點頭。
“以他之機警,若活著可以去當斥候了。”竇老將軍嘴角勾了勾,眯著眼瞥向主簿。
蘇如畫不知道這話該怎麼說,只好沉默。
主簿在一旁輕點著頭。
“再說說圈糧車禦敵的事,怎麼想到的?”竇老將軍問話的語速也慢了下來。
“是瑜考慮不周,只想著圍成裡外兩個圈,裡圈糧澆上水,外圈糧燒了可以阻斷敵襲,”
蘇如畫說著嘆口氣,接著說:“帶的人中有神射手,是想著一箭要了汗人將領的性命,就可以一箭退敵了。誰知道他們跑起圈,根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