犁是原子能驅動的,儘管動力不大,但在軟土中還是能緩緩地前行。然而,無需多說,這五畝長期閒置不用的土地很少有軟土,我們犁得相當費勁。
第一天只犁了一分地,以後每天能犁兩分地。
活雖然很累,但心情好,一邊幹活,一邊還戴著耳機聽音樂,曬太陽。我想,如果一輩子就這樣下去倒也不錯。可就在這時,一切都結束了。
這天晚上瑪麗和我正在娛樂中心讀書,就聽到路邊依稀傳來槍聲,我們決定馬上回家。
半路上,有人從左側向我們開槍。看得出來,他們人不少,而且是有組織的。
我們扔掉腳踏車,沿著路邊的下水道連滾帶爬地拼命往家趕,子彈在頭上亂飛。一輛重型卡車轟隆隆地開過來,不時地從左右兩側射擊。
用了二十多分鐘,我們才爬回家。附近的兩幢房子都被燒了,幸好,我們的房子沒被燒。
我們衝進屋子,看到兩具陌生人的屍體。波特夫人躺在地板上,已奄奄一息,血從上百個小傷口中往外流,起居室一片碎石、瓦片。肯定有人從窗子或是門扔進炸彈。我讓瑪麗照顧媽媽,就跑向後院的小棚子處。
爬上小棚子一看,波特先生正坐在那兒,頭靠在槍旁,左眼被子彈打穿,鼻樑上還有幹了的血跡。
我把波特先生的屍體放好,用我的襯衣將他的頭蓋住。
瑪麗抱著她媽媽,儘量讓她舒服一點,她們正輕聲說著什麼。她手中拿著我的短筒防暴槍,另一支槍放在身邊。
我進來時,她理智地衝我點點頭,沒有哭出來。
她媽媽喃喃地說了句什麼,瑪麗問我:“媽媽想知道,爸爸死時是不是很痛苦。”
“沒,我敢肯定他當時沒感覺到什麼。”
“那就好。”
我察看了一下窗子和門,覺得位置不是很有利,就說:“我到房頂上去,要是沒人進來,就不要開槍,也許他們以為這兒沒人住。”
我剛爬上房頂就看見一輛重型卡車隆隆開來。
從瞄準鏡看到,車上有五個人,四人在駕駛室,還有一人架著機槍,周圍堆著搶來的東西。他蹲伏在兩個冰箱之間,但我還是一槍命中了他。汽車在房前停下,我瞄準司機,扣動扳機,子彈被防彈車窗擋住,只留下幾個花紋。這時他們一起還擊,子彈流水般地向小棚子掃去。由於我使用的T16型步槍射擊時沒有火光,聲音也不大,所以他們沒發現我。
我大聲讓瑪麗隱蔽好,就瞄準汽車的油箱,油箱中彈爆炸。那幾個人炸得屍體橫飛。
我從房頂上跳下來,跑進屋裡,瑪麗抱著她媽媽,欲哭無淚,只衝我點了點頭。
“親愛的,打得好。”
她沒再說什麼。空氣中瀰漫著辛辣、嗆鼻的煙味和鮮肉昧。我們倆相擁一直到天亮。
我本來以為波特夫人睡著了,可在陰暗的燈光下,她眼睛瞪得很大,上面有層薄膜,呼吸短促,膚色像羊皮紙一樣呈灰色。我們和她說話,她也不回答。
這時傳來汽車駛近的聲音,我提著槍走了出去。
一輛自動卸貨卡車駛來,車的一側披有一塊白布,有人在車上用喊話筒喊道:“有沒有受傷的,有沒有……”
我朝卡車招招手,示意汽車開過來。他們用臨時擔架將波特夫人抬上車,並告訴我們隨後去某個醫院找,我們想隨車一起去,可車上傷員太多,沒我們的地方。
天已漸亮,瑪麗不願回屋去,因為她不想看到那些剛剛被打死的人。
我回到房間,拿了些香菸,硬著頭皮看了看四周,一片狼藉。然而這倒並不使我痛心,使我痛心的是,到處是一堆堆人肉,還有螞蟻、蒼蠅,還有那令人作嘔的味道。唉,人死在太空中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