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是唐北方軍事重鎮,奉置此神並不奇怪。
廟殿外人頭攢動。這時候就有廟會了?安逝想。
只見一個賣剪刀揚著刀口“用力”往燧石上打,打的啪啪冒火星兒,大喊:“您瞧瞧咱這刀口!不怕硬、不怕砸……”
賣首飾的託著鐲子一個勁兒吆喝:“買過的知道,戴過的認得!露出銅的給我拿回來……”
更有甚者,那些粘盤子粘碗的,用學驢叫、狗叫、群狗打架的辦法來招引客人。
還有一些賣藝乞討的人,雖然衣衫襤褸,卻紅光滿面,笑得異常甜蜜,表演得神情忘我。
其實,如果心靈富足,一個窮人的快樂,比之一個富人的快樂,又有多少區別?
進來廟內,一眼即見中間一尊鍍金的毗沙門銅像,狀甚威武,右手持戟矟,左手託腰上,腳踏兩個夜叉,英姿凜凜,讓人肅起震動。
安逝抱著手,慢慢退到一根樑柱旁靠著,免得被撞來撞去。
目光一圈圈的盪開,掃過一張張樸實而又快樂的臉,心中驀然溫暖如春。
願所有人都擁有自己的幸福。
不要像她,茱萸插遍。
少一人。
大殿一角立了幾個異裝男子,打扮似外族。在幽州這種地界,雜住了東突厥、粟末 、奚、契丹、雜胡、新羅等多個民族,雖然各民族相處並不咋地,但平常偶爾的通商還是有的,大家也見怪不怪。
一個年輕人感受到她的視線,側頭看來。她一怔,平平移開去。
年輕人先是不在意的撇開眼,接著卻又慢慢調轉回來,安靜的、沉默的、勿庸置疑的,盯著她看。
直到覺得自己要被穿一個洞了,安逝才又抬目對上去,卻發現那雙眼睛,似曾相熟。
幾秒鐘之內,她將腦中所有記憶翻轉個遍,還是沒能想起此人是誰來,於是再次將目光別開,不等他回神轉身就走。
外面的陽光,不辣,暖暖溫溫的,照進她的眼睛,明晃晃一片。
一隻手臂橫到眼前。
她順著看上去。
一個四十多歲的俊偉的中年男人,那眉目,讓她有片刻的恍惚。
“公子,”他指指她的手腕,“很冒昧能解開你的護腕讓我看看嗎?”
語氣算誠懇,卻總帶一種命令式的味道。
她看看他,又看看那個露在外面的金屬物,搖頭。
“我只是借看一下,並無惡意。”
她略微不耐煩起來,腳尖帶節奏的叩著地面。
“這對我很重要。”男子堅持不懈。
她還是不說話,表情卻明明白白告訴了他,那又怎樣?
幽州之行(下)
“原來你就是羅藝。”廟院後一個小禪室內,安逝終於來了點興致應付此人。
羅藝一手搭在椅邊,雙手交叉:“敢問公子大名。”
“我姓安,名字嘛,不足掛齒。”
羅藝撣著手指,並不追問:“既應安公子要求互通了名姓,接下來不會還要羅某報上祖宗三代吧!”
“不敢。”瞧此人不怒而威的氣勢,肯跟她糾纏已經是十分給面子了,安逝不是個不知好歹的人,低頭邊去解護腕,邊道:“我相信燕國公的為人,看過之後定不會不還給我的。”
羅藝一笑,“看來它對你十分重要。”
安逝輕應,拇指摩挲一下,遞過去。
羅藝的表情嚴肅起來,接住的時候甚至微微有些顫抖。
“你……從哪兒得來的?”
“別人送的。”
“是誰?”
她瞧著他,窺見他焦灼的顏色,心神再次恍悠起來。
羅藝看這人痴痴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