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瞟了安心一眼,懶懶道:“我去看看地裡還有沒有野菜,給她弄點粥吧。”
又擰了她一把,才起身離去。
安心只覺被她擰得痛徹心骨,可身上使不出半點力氣來反抗。
只能恨恨的看著婦人離去的方向。
大叔待婦人走了,方慢慢走到她身邊坐下:“丫頭,不是阿爹不疼你,只是孩子他娘那脾氣,賦稅又重……阿爹實在是沒想到她會把你拋到野豬林裡要活活餓死你啊!你,你不怪阿爹吧?”
安心費力的抬手,指指喉嚨,“嗬嗬”幾聲。
大叔明白了,從窗臺上拿起一個破碗,出去盛了碗水回來,邊輕輕喂她喝下,邊嘆氣:“你親孃死得早,要是她在,我也斷不會娶這惡婆娘。”
喉嚨舒服多了,她試著發聲:“阿爹?”
雖然嘶啞難聽,大叔卻高興的笑了:“你認我就好。”
“這附近有哪戶人家,或是官府,要招丫鬟的?”
三個月後。
“小安,今天是你第一次出府,記得按時回來,知道嗎?”淮陽府衙側門外,一個大丫鬟對著小小身影仔細叮囑。
“嗯。”小人兒應聲,大丫鬟摸摸她的頭,想想還是不放心:“小竹那丫頭也是今天放假,還是讓她先送你回去吧。”
小女孩搖頭:“竹姐姐急著回家看她孃親的。我認得路,菊姐姐放心!”
“好吧。”大丫鬟終於放手,“常聽師爺說近來流寇日盛……幸好我們縣還算太平。去吧,去吧。”
安心,不,現在她自己改名為安逝了,朝小菊揮揮手,總算脫得身來。
那日自她醒後,非常明白那個所謂的“家”肯定是呆不下去的,於是要求“阿爹”帶她四處打探有沒有人家要丫鬟,不要工錢,只管吃住就行。豈知由於長期飢餓的緣故,那些總管什麼的一見她面黃肌瘦骨瘦如柴的模樣便紛紛搖手。灰心喪氣之際,卻巧遇此縣師爺,可能書生悲天憫人之心生來就盛,又驚見她居然能書會算,當即收了她做小書僮,算是有了個安身之地。
想想那日阿爹見她突然開口唸詩時張大嘴的表情,不由噗哧一聲笑出來。師爺也曾問她小小年紀怎知這麼多?她笑說自己不久前在野豬林中瀕死之際遇到了仙人,得到仙人點化。也許古人比較迷信,她這麼說他們竟都信了,之後一陣,據說野豬林裡的香火突然變得異常茂盛。
走走停停,沿路欣賞著二十一世紀所沒有的淳樸風景。
一大片一大片的水田,辛勤耕種的農夫,黃牛水牛哞哞叫,白髮垂髫悠然自樂。
縣府規定,新進府的丫鬟家丁每隔三月可回家一趟。但她並不想回那個“家”,他們不歡迎她,她也不喜歡他們,除了懦弱的“阿爹”外。
“金風蕩初節,玉露凋晚林,此夕窮途士,空軫鬱陶心——”她循聲望去。
不遠處有一座學堂,裡面十來個孩童在追逐嬉戲。堂外,一名青衣人對著田野徐徐念道:“樊噲市井徒,蕭何刀筆吏。一朝時運會,千古傳名諡。寄言世上雄,虛生真可愧!”吟罷淚流滿面。
她突然睜大眼,這個人,這個人難道竟是——!?
“先生,先生!”幾個小孩朝青衣人擁過去。
用袖子把淚擦了,他板起臉:“怎麼啦?”
一個小孩扯著另一胖胖童子:“他見我在練字,就故意打翻了硯臺,把我的書都給染壞了!”
“有這等事?”
胖童子見先生面色不好,慌了,拔腿就跑。
“別跑!”幾個孩子一齊喊道。
只聽“哎喲”一聲,兩個人影同時投入了大地母親的懷抱。
胖童子呼哧呼哧爬起來,見面前是個瘦瘦的女孩子,哼也不哼,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