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沒接話,安逝卻來了興致,就像以前做家族生意時討論一件案子的可開發性一樣:“我在江南一帶生活時,曾仔細觀察過,鹽商利潤極大,從鹽場購鹽,每百斤僅值百錢,船隻運到長江口,抵達十二圩鹽棧,鹽商即命手下將大包改為小包,價格提至每百斤千二百文,此外還要加上額定耗貼,一轉手,獲利即在十倍以上,想不富起來也難!”
“安弟——”紅線扯扯她。
“啊?”
“錢還是不夠。”
“啊?”還在想鹽的問題,沒反應過來。
難得看到她呆呆的樣子,紅線“撲”的一笑:“沒什麼。這些我都不喜歡,咱們走吧。”
“哦。”被拖著走了兩步,站住,“你剛才說什麼?”
老闆擺了擺手:“沒帶夠錢就下次再來吧。不送。”
“什麼意思?!”兩人回頭,一起吼。沒錢是一回事,看不起人又是另一回事了。
錦袍人開口:“老闆,把那塊‘青藍’包起來,權當我送給這位公子的一份小禮物。”青藍正是剛剛紅線看中的那一塊。
“送給我?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罷。”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呵——你這頓午餐並沒有白吃,剛剛一番精闢言論,夠付餐資了。”
“你這人還有些意思。那我就不客氣了。”伸手接過。
紅線附耳:“這……不太好吧?”
“又不偷又不搶,更不認識,有什麼不好的?”
邊說邊踏出了玉器店:“給你。”
紅線推開:“這是送給你的,我怎麼好意思要?”
“那就算我再送給你好啦。”
紅線看了看玉:“你剛才不是說什麼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就是無功不受祿的意思吧。我不要。”
“哎,我要了又沒什麼用,拿著吧。”
“你把它送給我父王唄,他一定喜歡。”
“這是你的心意,怎麼變成我送?再說,我還準備了別的禮物送給大王呢。”
“哦,是什麼?”
“秘密。”她微微一笑。
七日後,攻堅戰起。
一支流矢飛來,直挺挺地扎進離安逝馬前僅隔三寸的土地上。她依舊挺直腰板,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
“公子!”士卒的聲音顫動著。即使這支箭是刺進了他的身體,他也不會覺得更可怕了:“左領軍大人已經死了!敵人是我們的十倍啊,抵不住了,您揮令旗吧!”
“時機……還不到!”
“那麼,您先撤了吧!”
她眉一揚,“胡說!”越馬反而又向前邁了一步。
所有鮮血淋漓計程車卒跟著齊刷刷向前逼進了一尺。她的一步看在每個人的心中,只容下一個信念:死戰!
她嘴唇抖著,這種情況是她一開始並沒有預料到的,左領軍竟然不幸被飛箭射死,而宇文化及竟然派了這麼多人來追。她不過想親身經歷一下戰場而已,怎麼會現在指揮權落到了自己手上?眼睛盯著前方,還不能退,宇文大軍還沒全部追上來。
“公子!”最近的一個士卒急了,然當他看到公子那明亮卻決絕的目光時,好像明白了什麼。今晚,也許就是自己這些人的最後一戰了吧!
宇文化及的大將帥旗高揚著一步步逼近了。
她微微勾起唇角,驀然令旗直指天空,一道火光沖天而起。
聊城外大火騰空,濃煙滾滾,遮天蓋日。
煙火中只聽殺聲雷動,而後轟隆隆一聲巨響,霍然門開的聲音。
宇文化及不可置信的望回去,又緩緩轉過頭來,面色猙獰,雙目血紅:“弟兄們,先給朕殺了這幫兔崽子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