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越待我如此,我便越不能讓你冒上半分危險。況且,我不想離他那麼遠啊!”
她睜圓眼:“秦青,你真的……喜歡他?”
“……你看不起我了。”
“沒有的事。可是,他都待你這樣了——”
“喜歡一個人,哪怕他對你再壞,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啊。”他垂眸,黑髮在枕上散成海藻:“他需要封德彝幫他——”
“可是,愛該是對等的。憑什麼因為你喜歡他就要來折辱你!”
“不,愛從來不是對等的。如果愛也可以斤斤計較你愛我多少我再愛你多少,那恐怕就不是真正的愛了。”
她語塞,看著秦青惆悵澀然的神情,驀然想起了夜探東宮那日太子建成在月下一樣苦澀的笑……他對他,也不見得就是真正絕了所有情的吧。
他又輕輕一笑:“在封府醒來的那一刻,我已知自己是痴心妄想了,連想靜靜的喜歡他,都變得不可能。以往所有的好,全變成諷刺;所有的快樂,不過映照今日之痛苦。怎奈心還是不死啊!所以我要待在這裡,親眼看著自己的心,到底要到哪日,到底要怎樣,才能一點一滴、倦怠死透。”
她不能不動容:“可是……可是封德彝怎麼辦?”
“如果我終能忘得了他,那麼,其他任何人是誰,已經不重要了。”
只怕那時,你的心也已經沒有了吧?
她嘆然:“一個叫小翠的小姑娘,就是打碎過薔薇花的小丫鬟,讓我轉告你,要你多吃點飯。”
他笑:“她這麼說的?”
“是啊。其實這個世上,比我們難過的人有很多很多。活下去,不為自己,也可以為別人。”
燕去杳蹤
八月,關中連下暴雨不斷,天上整日整日間都是烏雲,像浸在水盆子裡。
“殿下,由於大雨及連日趕路,現在士兵們都相當疲憊,且糧運接濟不上,情況不樂觀啊。”房玄齡皺著眉頭。
世民沒說話,元吉道:“突厥上萬騎兵已經在前面五隴阪列陣等著我們了,可我軍士氣不行。”
秦王看看他:“敵方雖氣焰囂張,我們卻不能示弱。四弟可願與我一道去打個前鋒?”
“他們兵勢這麼強大,怎能輕率出戰?”元吉搖頭。
“你不敢出戰,我便單獨前往,你留在這兒看著。”世民說完,附道:“尉遲將軍,程將軍,隨我出列!”
“是!”
“秦王殿下——”看著那三人氣勢昂然的出門,秦瓊還是擔心。
如晦看出他的顧慮,道:“殿下如此做,必有幾分勝算。”
“但突厥的弓箭十分厲害。”
如晦一笑:“正因為敵人所仗恃的只是弓箭,而現在卻下了這麼久的雨——”
“我明白了!”秦瓊釋然:“制弓之材料中,最重要的便是動物的筋腱。一張弓的威力如何,關鍵取決於乾燥後筋腱彈力的強度,而現在雨水一浸,筋腱軟化,哈哈,突厥的弓,大多成了擺設!”
且說世民領精騎來到陣前,見到最前方的頡利與突利,高聲道:“幾年不見,二弟越發俊朗出眾了。”
什缽苾不語,也並不呈現任何表情。
頡利一聽,心裡登時起個疙瘩,低聲問:“突利,你什麼時候變成他二弟了?”
什缽苾回答:“大可汗不必憂慮,只是以前兒戲罷了。”
只聽秦王又道:“我大唐早就與貴方訂立了友好盟約,你們為何又負約前來,侵唐疆土?我,天策上將,秦王李世民在此,可汗如果願意與我單打獨鬥,就一個人出來;如果出動大軍,本王就用這一百騎應戰!”
頡利不知他玩什麼花樣,又懷疑世民與突利有勾搭,當下也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