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昌邦聞言,黑麵一紅,有些頹廢的嘆息一聲,道:“讓寧侯見笑了,末將當日跟在寧侯身後追殺殘敵潰兵,本以為是手到擒來的戰功,沒想到臨了讓人下了黑手,一箭射穿了心肺……
落下毛病來,怕不能再去九邊帶兵了。
國公爺仁慈,聽說末將這毛病,知道在江南養傷最好,就打發了末將來此地……”
“咳咳咳……”
聽劉昌邦和賈環竟敘起舊來,還將富麗靈秀的江南當成了廢物養老之處,一旁的一干江南大佬們面色就不大好看起來。
總督黃國培身後一人,咳嗽了幾聲,以做提醒。
劉昌邦聞聲,忙一拍腦門子,笑道:“末將真是糊塗了,竟讓寧侯在這裡說話,咱們還是……”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賈環有些奇怪的看向劉昌邦,眼神變得有些銳利,道:“劉將軍,你也算沙場悍將了,還怕他們?
莫不是做了幾日太平官,就被人抓住了把柄?”
這樣直白犀利的話,基本上不會出現在花花轎子人抬人的官場上。
而賈環和劉昌邦年齡的相差也極為懸殊,這般不客氣的言語,對雙方而言,似都不大體面。
但賈環就是這樣說了,讓黃國培等人無不面色好看之餘,又無可奈何……
劉昌邦更是羞愧紅了一張老臉,他可是知道面前這位小爺和秦家的關係到底有多深厚的。
而且他雖為縣伯,聽起來似也是伯爵之貴。
但縣伯根本不能世襲,只為一代名爵,他死了也就完了。
含金量連尋常一世襲的男爵都比不上,又如何能與賈環這國公府出來的傳國候相比?
論軍功,自然也是遠遠不及。
所以他不敢拿捏分毫,忙解釋道:“不是不是,寧侯,末將死都不怕的人,又怎麼會被人脅迫……
寧侯誤會了,是俺老劉來後,諸位大人都給予了許多照顧。
末將本來還擔心他們有所求,拉俺老劉下水……卻沒發現,他們什麼要求也沒提,就是同僚間相互照顧……
受人恩惠,所以俺才……”
這個劉昌邦也是個粗坯,急切間,就這般把底子抖露個乾淨,話裡連“俺”都說出來了。
一點官場藝術和逼格颱風都沒有,讓無數人心中鄙夷之極……
賈環卻見怪不怪,純粹的帶兵軍人,大都如此。
嶽武穆當初都這般,何況其他?
他淡淡一笑,道:“這就是高祖皇帝當初為何要留下遺旨,一定要遷都長安的緣故。”
劉昌邦聞言,簡直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他聽出賈環這是在譏諷他被花花世界腐。化了……
兩人這番對答,也讓一旁旁觀的江南眾人,第一次清晰的瞭解到,這位傳說中的武勳將門,在軍中到底有何等的權勢。
兩江總兵,執掌兩江所有戰兵,為江南武官第一人。
堂堂正二品大員,更有武功縣伯的爵位。
放在江南地界,也絕對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大員。
可這樣一員大員,在賈環面前,竟連句抗辯的話都不敢說……
當然,他們並不知道的是,劉昌邦敬畏的不只是賈環的權勢,更是賈環當日衝擊厄羅斯大營時的無敵之姿。
軍中,最佩服的絕不只是權勢,還有能打敢戰!
而在這位西域黃沙虎將看來,賈環怕是這世上最能打的一批絕世狠人之一!
賈環有軍功,在戰場上敢廝殺拼命,又身嬌肉貴,天生富貴,和帝王都能論交情的主兒。
劉昌邦並不覺得,他有任何抗衡的底氣,向這樣的人低頭,也不算丟臉。
只是他這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