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做了一個夢,一個前半段美好後半段悲涼的夢。
夢中,起先他有父親,也有母親,他小時候很幸福,父母恩愛,家庭美滿,父親母親也都很疼愛他。
後來,父親死了,母親改嫁了,她的母親再沒有看過他一眼。
在那繁花似錦榮耀滿門的仙宮中,他是個空氣般的存在。
母親不見他,他也見不到母親,所有人都繞著他走,忽略他、無視他,他甚至連名字都沒有。
母親的手受傷了,他只是想關心她,託宮中的仙娥送去療傷的藥粉而已,可那藥還沒被送進宮中,就被母親身邊的近侍丟了出來。
他很自責,也很痛苦,覺得自己很沒有用。
母親與繼父的孩子,他的弟弟,不知怎麼會知道他一次次想要親近母親的想法,再次跑到他面前咒罵他。
他說:那是我的母親,我一個人的母親,不是你的!
你就是個雜種!
母親不會認你的!
你該死!
我該死?
我該死嗎?
可我為什麼沒有死成?
為什麼?
少年在夢中十分的痛苦。
……
湖上的八角涼亭內,月筱筱從芥子裡變出軟墊讓昏睡的少年躺著,又燒了一堆火,給少年取暖。
少年一直沒醒,她也沒走,守著。
要知道她在救人這方面還是挺有經驗的。
當年老夫子鷺柏就是她在山中救回來的。
但少年看起來比鷺柏當年還要虛弱的樣子。
已經兩個時辰了,他還是沒醒。
見少年在昏睡時頻頻蹙眉、似很痛苦,月筱筱看著,不解他這是做了什麼不好的夢。
又想獨薈湖這裡死氣沉沉得連只蟲連只鳥都沒有,少年怎麼會在這兒?
無意中闖進來不小心掉到湖裡的嗎。
月筱筱邊守著邊思緒發散地打發時間。
等少年終於醒來睜開眼睛,已經又過了一個多時辰。
“你醒了?”
月筱筱蹲在地上隔著火堆看過去。
少年從軟墊上慢慢坐起身,睜開後的眼睛有一雙漆黑的瞳眸,起先是迷濛的,隨著清醒和在月筱筱身上的定格,那雙眼睛一下變得如獸瞳般警惕深邃。
嗯?
月筱筱奇怪了下。
更讓她奇怪的是,少年只這麼看了她一眼,很快,他便斂目垂眸,不再看她,只一副泡過水的慘淡的模樣和那發白發青的嘴唇臉頰在火光的照耀中倍顯清晰。
嗯?
月筱筱又奇怪了一下。
她想他被救了、醒來了,怎麼是這樣安靜的反應?
他不該說點什麼或者問點什麼嗎?
他這樣,只能月筱筱說點什麼或者問點什麼了。
月筱筱:“你怎麼一個人在獨薈湖這
裡?你家人呢?”
“你還記得你是怎麼到這裡怎麼掉進水裡的嗎?”
“你差點死了你知不知道。”
少年還板著臉垂落著目光,毫無反應,也像一點兒沒聽見月筱筱的問話,態度堪比這獨薈湖的冷寂。
月筱筱:“……”
月筱筱還真不擅長熱臉貼冷屁股,既然如此,少年也醒了沒有大礙了,她便把挑火星子的木棍扔進火裡,起身,拍拍手上的灰:“那沒什麼事兒你也早些回家吧,我走了。”
月筱筱說走就是真的走——人救了,煦明草她也採了,就是時間被耽誤了,沒采多少。
月筱筱招呼上白雲就踩了上去,沒多管少年,也沒多操心擔心。
少年卻在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