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梨看他一眼,見他這身袍子著實有些扎眼,且要比平日裡的夏衫要厚,再瞧他額角,正有一滴汗流下來。於是便一把奪過他手裡的扇子,道:「你先去換身衣裳吧,或者去沐浴一下,好涼快涼快。我自己扇就行。」
沈越不想去,他現在只想貼在阿梨身邊。正月初九走的,如今是八月,他可有七個多月沒看見自己媳婦兒了,他想再看看她。
周梨見沈越不動,且一直含著笑意盯著他,多少讓她有些不自在,伸手在他胸前推了推:「你快去洗一下,我都聞見你身上的汗味了。」
沈越趕緊抬起兩隻手臂左聞一下,右聞一下,好像是有點難聞……
這麼久沒見,可不能讓媳婦兒嫌棄自己,趕忙去櫃子裡找換洗的衣裳。
剛開啟櫃子門,一股淡淡的皂莢清香就撲面而來,循著自己以前放衣服的那兩格翻找。他發現,自己走的時候這兩格是放的冬天的衣裳,夏天的都放在櫃子上面的兩隻藤匣子裡,而現在這裡頭都是夏天穿的薄衫了。
周梨歪著身子靠在床頭,望著他找衣服的背影,手裡有一搭沒一搭地扇著風:「你這些衣服每隔一個月都會取出來洗了曬一曬,放心吧,隨便拿出一件來都沒有生蟲長黴。」
沈越其實並沒有挑,他只是放緩了動作,在聞裡頭的皂莢味。聽她這樣說,便從外圍隨意拿出了一件,走到床邊,挨著周梨坐下。
似乎覺得捱得還不夠近,又往她那邊挪了挪,一雙眼再度向她望來。這一回,他的眼眸裡沒有似才見面時那般的灼熱,而是含了秋水一般的柔和。
周梨有些不明所以,他拿了衣服不是該去沐浴嗎,又坐過來是幹什麼?她正想開口問,嘴巴才張開,發出一個「你」字,後頭的話就被悉數堵了回去。「唔……」
周梨正預掙脫,沈越已經放開了她,站了起來,沖她一笑:「夫人,你真好。」
說完,逕自轉身,開門出去了。
沈越洗得很快,出來時,已經換上了從前的淺灰色長衫。他正準備走回房間,再同周梨溫存片刻,誰知,剛走到門口,就見李氏端著兩碟菜從灶房裡走出來:「吃飯了,越郎,灶臺上還有幾個菜,幫忙端到堂屋去。」
沈越抿了抿唇,只好折去灶房端菜了。
兒子今日回來,牛氏別提多高興,這會子只他們三人吃飯,她便做了六個菜,三葷兩素,外加一盆青菜豆腐丸子湯。
三人坐在堂屋裡吃起來。
「對了,爹和妹妹去地裡幹活去了麼?」沈越一邊吃著,一邊道。
「沒有,他們如今幫阿梨看店。阿梨身子不方便,你爹又覺得把店關了怪可惜,就和你妹妹一起去守店了。」牛氏夾了一筷子回鍋肉,送到沈越碗裡,「多吃點,你瞧你,考個試回來,都瘦了。」
沈越就著白米飯,把回鍋肉吃了,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娘,阿梨,鎮上的豆花店怕也是開不長了。」
周梨一驚:「為什麼?」
沈越道:「是這樣,我中了狀元,受了朝廷的封,如今是咱們府城的知府了,不日就要到任期,那邊有官府配的宅子,到時候你們肯定也是要和我一起搬過去的。」
飯桌上一時沉默。
牛氏道:「要搬嗎?要不就你和阿梨搬過去吧,反□□城離咱們村也不過一日的路程,不是太遠,你們想回來了,隨時都可以回來,我們想去看你們了,也隨時可以去。」
這裡她住了大半輩子,要她突然離開,多少還是有些捨不得。
周梨一直默默地吃著東西,她聽沈越那話,總覺得哪裡不大對勁,想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不禁問道:
「越郎,我聽說,考中狀元後,都要被留在京都做官,一般都是先入翰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