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罷了,一瞧見了,我卻是忽而就想了起來。慧清,你快備一盅杏仁茶送去給大爺,他素常最愛吃你做的這個了!”
慧清忙答應著,轉身匆匆下去了。荼蘼張了張口,欲待讓慧芝去送,卻又覺得自己這般防著慧清似乎也有些說不過去,只得苦笑了一下,閉口不再提及此事。
三人喝了杏仁茶,又坐了一會,算計著季竣鄴那邊也該沐浴整理完了,這才起了身,往那邊去。季竣鄴住的院子卻是在荼蘼緊鄰。院子甚是清爽乾淨,只一棵蒼松、數杆翠竹、幾樹紅梅,此時紅梅正自嫣然,那梅被白雪一壓,愈發覺得冷香清豔,沁人心脾。
荼蘼在梅樹下站了,上下看了一刻,卻指著一枝斜斜舒展開來的紅梅:“三哥,你幫我折了這枝梅,送與大哥插在屋裡梅瓶中罷!”季竣灝抬眼見那梅開的正好,枝幹古拙。其上白雪猶且半覆,愈發覺得冰雪剔透,豔麗無雙。因哈哈一笑,隨手一切,那梅如被刀斧,應聲而落,卻被他伸手拈住,那雪竟不曾落下半分來,可見手法只精妙。
季竣廷看著那梅,卻是不由的輕嘆了一聲,忽而就記起前些年,自己一家往萬佛寺之事,那時他大嫂韓璀可不也在寺中,他們甚至在見過林培之之後悄悄過去梅林偷覷了一回,其後回來還不忘大大的嘲笑了一回季竣鄴,弄得季竣鄴好不尷尬。
如今想來,明明只是兩年前的事兒,卻似乎已很是遙遠了。
三人進了屋,卻見季竣鄴坐在屋內,慢慢的啜飲著手中的杏仁茶,慧清卻立在一邊,小心服侍著。見三人進來,慧清忙回身行了禮,荼蘼衝她一笑,道:“慧清,大哥難得來一回,今兒便偏勞你,去廚下細細囑咐一回,令他們額外做些大哥愛吃的東西來!”
慧清忙應了,又看了一眼季竣鄴,這才匆匆的退了下去。
季竣鄴抬頭看著三個弟妹,笑了一笑,喚他們坐了,這才嘆息道:“轉眼竟有一年半不曾見了,你們三個倒都是大了!”
季竣灝笑吟吟的過去,先叫房裡丫頭取了梅瓶來,將梅花插了。望見季竣鄴正看著那枝花,他便笑道:“這花卻是適才荼蘼在院子裡見著的,想著你一向喜愛梅花,特特兒選了一枝,請我折了,給你放在屋裡插瓶聞香呢!”
季竣鄴凝視那枝梅花許久,才淡淡的笑了一下,溫和的望了妹子一眼:“荼蘼真是大了,我適才聽慧清說,這別院上上下下的事兒,如今在你手上竟是井井有條,果真出息了!”
荼蘼抿嘴一笑,便依在他身邊坐了,抱了他的手臂撒嬌道:“瞧大哥說的,別院這些些事兒又怎比的京裡家中的事兒煩雜,大嫂才是真能幹,且又辛苦了呢!”
季竣鄴眸中現出一抹溫存,只是溫存之外,卻又有一線隱隱的擔憂:“璀兒嫁給我,確是辛苦了,她自生了安哥兒後,身子又一直不好。我已想好了,只等明年春末,她身子好些,我便將她送來廬山,一來好好休養些時日,二來也與安哥兒在一道!”
荼蘼怔了一下,張了張口,卻又覺得季竣鄴這話也未始沒有道理。年後正值天寒地凍之時,季竣鄴心中記掛韓璀,必會一路匆匆趕回京城,安哥兒小,怕也禁不住,倒不如春末便讓韓璀來廬山休養些時日,那時安哥兒也大了些,行路也更方便些。
季竣廷在旁點頭笑道:“依我看,大哥過了年後,便早些回去,也不必等到春末,只等大嫂身子好些,便過來廬山罷!明年三月末,安哥兒也該抓周了呢!”
季竣鄴恍然道:“不錯不錯,我倒險些將這因頭給忘記了!”
季竣灝坐在一邊,隨手拈起一隻蜜橘剝著,聽了這話便抬頭道:“大哥,我想著爹叫你與大嫂來廬山,原意只怕便是打算令你們一直待到三月安哥兒抓周完,再由你們帶了安哥兒回京,卻不料大嫂忽然身子不好,竟沒能來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