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幫渣滓不過是滿人用來擋槍的替死鬼,竟敢罵你們的主子!?
他正要拔刀砍人,噗的一聲,一枝梭鏢當胸插入,直貫後背。
就見那舉梭之人咬牙切齒,臉肉猙獰地喊道:“殺清奸——!”
瑚寶親兵都還沒反應過來,那些大師兄刀槍並舉,轉瞬間就將瑚寶放倒在地,瑚寶躺在地上,還未氣絕,一口血噴得老高,心道這幫人果然已經瘋了,怎能靠著他們成事,而自己麼,真是天下第一奇冤……
城頭上,大師兄們放翻了瑚寶和幾個親兵,戰意再度昂揚,好啊,料理了清奸,再去殺南蠻賊子!團結拳天下無敵!
“開門!”
隨著大師兄一聲令下,廣渠門大開,潰敗的團結拳民潮湧而入,跟在後面的親英派就像趕羊的狼群,咬著屁股入了城。
“我沒看錯吧……他們竟然開了門?”
看著洞開的城門,馮一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多半是有人獻城……”
部下篤定地道,馮一定點頭,只能這麼解釋了。
就在馮一定以區區二三百騎兵,就推著幾千親英派入了廣渠門,一小片齊整的藍衣頓時引發城中大亂時,外城西側的廣安門,一小片紅衣身影的出現,也讓守城一方如臨深淵。
“開炮!開炮!”
保清拳大師兄何智在城頭昂揚地呼喊著,城下三四里外出現的只是紅衣遊騎,可在他和絕大多數人眼裡,那就是怪獸的臂腿,必須以強力之器相抗,尚幸廣安門是遭過兵災之地,滿清在這裡加固了城防,安置有若干大炮。
“開炮!開炮!”
由京城士子所組的君子會也喧囂不停,紀曉嵐也喊得脖頸青筋盡顯。
如果說北京城裡誰最恨南蠻,紀曉嵐排不上號。可如果比誰最怕南蠻,紀曉嵐必定位列三甲。
早前南北修約之亂時,紀曉嵐也是犧牲者,他跟同窗朝總領館丟屎尿。企圖破南蠻妖法,卻被火銃打傷了腿。在三里屯接受英華醫生診治那些時日,是他最恐怖的經歷。
他親眼見到醫生開膛破腹,可病人居然沒死,好端端地活了下來。想及南蠻種種機巧之術和邪魔妖法,他認為,那人定是已被南蠻醫生換了心。換了魂魄,偽作本人,就藏於京城,伺機作亂。
這事還是他人遭罪,他自己更遭了慘絕人寰之罪,南蠻醫生居然換了他的血!嘴上說是他失血過多,必須補血,還查了他的什麼血型。找來“義人”捐血。可他是讀過聖賢書的,這人之髮膚都是父母所授,精血更不例外。現在把他血換走,他還是原來那個紀曉嵐嗎?必定會變作邪魔之人啊!
他掙扎,他求饒,可都無濟於事,自稱是“護士”的壯婦用溼漉漉的手絹蒙了他的臉,他就此暈厥,等醒來時,血已換過了……
在三里屯養了幾日傷,稍稍好轉,南蠻就把他趕出了總領館。他失魂落魄地回了家。花了老大功夫,才鎮定下來,勉強如以前那般繼續進學,跟同窗如常相處。可他心中卻在時時狂呼,我還是不是紀曉嵐!?
日日照鏡子,越來越憔悴枯槁。他明白,自己已經毒氣入髓,沒救了,而他最擔心的,就是不知道南蠻什麼時候要引發毒氣,把他變作傀儡,指使他幹什麼滅綱常的惡事。
如今南蠻北伐,大清鑾儀北狩,北京城即將失陷,他依舊揣著一顆忠君之心,要全他的名節。可他怕啊,就怕南蠻露面,他就不再是真正的紀曉嵐。
現在紅衣出現,紀曉嵐就在想,終於來了,這一日終於來了,可我不想變作禽獸,也不想死,所以……絕不能讓南蠻看到我!
“開炮!”
他嘶聲喊著,匯入這股浩大聲潮中,震得外城廣安門守備雅爾哈善耳膜欲裂。
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