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君塵朝他笑了笑,長臂一展便抱住沈寒楓的腰,順便靠在師尊的腰腹上低喚了一聲:“師尊。”
自卓君塵十歲以後,他便鮮少撒嬌,這般親暱的動作,叫沈寒楓一時有些不習慣,只是聽著徒弟沙啞略有些虛弱的嗓音,沈寒楓便不自覺得心軟下來。
輕拍了拍徒弟腦後,沈寒楓道:“先把藥喝了。”他將藥碗遞得近了些,卓君塵卻好像沒聽到他說的話似的,埋在他腰間不動,只雙手抱得愈發緊起來。
“阿塵?”沈寒楓輕喚一聲。
良久之後,卓君塵的聲音才傳出來,有些發悶:“師尊,我不怕死,也不怕受傷。”他閉著眼,鼻尖是沈寒楓身上的,帶著冰雪的清冽味道。
沈寒楓道:“……可我怕。”
卓君塵渾身一震,不自覺便鬆開了手。一站一坐,卓君塵需要仰著頭才能看清沈寒楓的神色。沈寒楓素來喜怒不形於色,此時說著“可我怕”的模樣,面上卻沉靜如水,只是看著卓君塵的眼神幽深。
“師尊……”卓君塵喃喃。
沈寒楓將藥給他,坐在一旁,看著他一點一點地將苦澀的藥汁喝下去。卓君塵喝完藥,沈寒楓伸手要接,卓君塵卻一手將藥碗擱在一旁的茶几上,一手將師尊伸過來的手握住。
沈寒楓皺了皺眉,卻聽得卓君塵道:“無論如何都好,只願師尊不要拋下我。只要能留在師尊身邊,我什麼都願意做。”
沈寒楓心知,他與杜衡的那番話,多半是被卓君塵聽見了。
“你在我身邊留得太久,尚未出去見識過外邊的花花世界。或許等你獨自出去歷練過一番之後,便會後悔今日的話了。”沈寒楓壓下心中不忍,如是同卓君塵道。
卓君塵俊眉緊蹙:“或許師尊不信,但我一定會做到的。”
沈寒楓嘴角泛起一絲苦笑道:“那倘使有朝一日,旁人告訴你我背棄了你呢?人言可畏,若是旁人都告訴你我對你全然只是利用,並無半點師徒之情……”
“我不會信。”卓君塵,“只要不是師尊親口所說,我便不會相信。”
沈寒楓看著卓君塵一直不肯放開的手,不知不覺便問道:“那若是真的呢?”
卓君塵口中發苦,方才喝下去的藥此時彷彿都從咽喉倒流回來一般:“那也是徒兒命不好。但倘若師父不是這樣。我若是對師父橫眉冷對,師父豈不心寒?”
沈寒楓眼中神思複雜,良久之後,只是吐出一句輕若無物的:“痴兒。”卓君塵抿緊嘴唇,手上的力道兀自加重,沈寒楓卻並未說什麼,更未甩開他。
沈寒楓看著徒弟睡下,才離開廂房。正打算離開別月居時,卻見杜衡從自己的房中出來,看著院前的荷花池。
“怎麼?”沈寒楓不解。
杜衡若有所思:“總覺得有什麼東西進來了,只是氣息一下子便消失了……許是我的錯覺吧。”
沈寒楓聞言沒有說話,只是折返在卓君塵房門前下了一道禁制才離開。
等兩人出了別月居之後,有一個黑影越過花池,落在大堂正中。晦暗之中看不清黑影的面容,只見他手中持著一個金色的令牌,在暗中幽幽發光。
走到卓君塵門前,黑影停了下來,沈寒楓的禁制不單單是落在了門上,而是直接設下了一個結界。只要有人自外邊進入,便會立刻叫他察覺。
黑影正猶豫著是否要無功而返,房門卻忽然開啟。房中的燈光不算明亮,卻照亮了黑影的面容。
卓君塵的眼眸血紅,朝那人輕笑了一聲道:“本座是該叫你江無心,還是沐風言?”
江無心遲疑片刻,單膝跪在微生冥面前道:“沐風言拜見尊上。”
微生冥面含微笑,血紅雙瞳目光刺骨:“原來你還惦記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