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宜臉色稍變,眼見跪在肩輿旁的曹正看向自己。抬手比劃著什麼,她神色微凝,略一思索,便淡然回答:
“神之至矣,詒爾多福。如月之恆,如日之升。”
“俾爾多益,以莫不庶!”四人齊聲而應,同時,從人起身。抬起肩輿。沿著松木建成地輦道而行。
“少姬……待會兒,無論遇到什麼人什麼事。您都不必開口。”曹正的聲音忽然在白初宜的耳邊響起——傳音入密。
白初宜微微頜首。
過了一會兒,曹正地聲音再次傳來:“血驗儀式看似兇險,實則有驚無險,少姬坦然行之即可。”
白初宜再將頜首,這一次,曹正沒有再開口。
輦道漫長,彷彿看不到盡頭,一路上,兩側地竹簾全部放下,什麼也看不到,只能看著前方不知通向何處的道路……
曼妙之音彷彿從天而降,琴瑟鐘鼓,雅音清心,白初宜不由一愣——這是迎賓的雅樂……——
她是賓客嗎?
曹正的臉色陡變,手一抬,肩輿便停下。
“請少姬稍待。”言罷便徑自往前匆匆行去。
等了一會兒,白初宜剛想著是否讓侍從將肩輿放下,就聽雅樂之音一變。
“棠棣之華……凡今之人,莫如兄弟……”白初宜輕笑,“有意思……”
話音未落,曹正已經返回,在輿前執禮:“少姬請!”
轉過一道彎,肩輿停在一道半垂的竹簾前。
“少姬,請下輿。”曹正躬身相請,白初宜起身下輿,隨即發現腳下踩著白綾,再抬頭,就見前面的木道上盡鋪白綾,一眼看不到頭。
“我要走多久?”白初宜忍不住皺眉。
她本以為沒有多長的路,畢竟,方才曹正往返得非常快。
曹正低頭回答,卻是不相干的話:“血之系矣,勉行勵心,為章於天,綱紀四方。”
白初宜看著他,眨了眨眼睛,終究沒有再開口——不必開
看了看前方,白初宜順著白綾走過那道垂下竹簾,竹簾隨即盡展,遮擋住身後地一切。
“少姬,順著白綾直往前走,可以運功,卻必須腳踏實地而行。只要不走出白綾,便不會有事,若是覺得無法忍受了,冠左側的鳳翟可以取下,刺手滴血在白綾之上,其力可緩,但是,您只能用五次,五次不能到走到盡頭……”曹正再次以傳音入密告知相關事項,說到最後卻猶豫了一會兒,才緩緩言道:“五次不能走到盡頭,令尊可能會非常失望。”
白初宜一怔,腳步一頓,下一刻便恢復正常,沒有半點遲疑地繼續前行。
雅樂再次變調,這一次是贊祭之音——
浩浩潞水,維以聖裔,於萬斯年,受天之祜。
受天之祜,永言配命,神之吊矣,思御家邦。
雍雍在宮,肅肅在廟,嗣以徽音,烈假不瑕。
明明在下,赫赫之上,其命維新,不易維君。
檀車煌煌,駟彭彭,維師尚揚,會朝清明。
有命在天,世有哲王,四方攸同,無思不服——
聖朝宗廟大祭之樂
“阿越怎麼會失望?”曹正的話音方落,輦道旁就傳一個譏誚的聲音,分明就是方才為白初宜施針的女醫者。
“瑞敏,你怎麼來了?”曹正詫異地詢問,說著捲起旁邊的一道竹簾,卻見女醫者淡然轉身:“白越臨終傳訊,主上不迎,今日不告而行血驗,白越當年之言可錯半分?”
曹正心驚,半晌無語,腦海陡然浮現白越當年傳訊木牘上顫抖不移的字跡:
“父上明鑑,吾命不久,罪無不赦,幼女聰明,心性冷僻,惟長在親側方可近心。父上惟吾為嗣,吾只一女,今不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