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廚房,惦記到都忘了洗臉,皺著小眉頭削著土豆皮。
這都六點半快七點了,幹啥去也得回來了,人呢都?
她早上起來可挺早,但那時候一摸旁邊,那都冰涼的了,她娘那大半個被子都搭在她腳底下。
正琢磨呢,就聽到大門有聲響了,趕緊站起身探頭看看。劉雅芳的大嗓門傳來:
“哎呦,這誰收拾的院子啊?”
畢月站在門口翻大白眼。明知故問,能誰?田螺姑娘。
隨後又是陳翠柳的說話聲隱隱約約傳來。
陳翠柳凍的嘴唇直哆嗦,說話時兩腳還緊著倒換著:
“雅、雅芳姐,姐夫,謝、謝謝你們了,不行了,我得回屋先暖和暖和。”
畢月沒等她爹孃走到地方呢,趕緊推開廚房門,驚訝道:
“你倆領她去看升旗啦?咋去的啊?”
三四點鐘可不通車啊,“面的”也少有,那得多大運氣能大清早碰到啊?
劉雅芳摘下頭巾,兩個顴骨凍通紅,先抱起茶缸子,才回道:
“你還怪知道的呢,我還尋思你別以為俺們丟嘍。
可不就是去看升旗?不能讓人家白來一趟。
呵呵,咋去的?這回我可能耐了。腿兒著去唄,回來坐公汽。
大妮兒啊,你爹這回不如我,我領他們上的車,幾線幾線的,我都記得。
去時也幫著指道來著,要是聽你爹的,就得走岔道。”
說完瞅畢月笑,吸溜吸溜鼻涕,可自豪了呢。
畢月看向畢鐵剛。
畢鐵剛正挽袖子準備洗臉熱乎熱乎,衝他閨女點點頭,表情複雜,作證道:
“是。你娘可下出息了一把。竟瞎出息,這給我凍的,就是聽她聽的。
一點兒不省心啊,老算計,算計就別出門,出門就麻溜痛快的。
她可倒好,非得等公汽。
我們看完升旗那是幾點吶?那時候車還沒有呢,愣是在廣場那傻站著。
你翠柳姨差點兒沒被凍哭,俺倆也凍的夠嗆。
你說你娘啊,感冒了,俺倆吃藥片不是錢嗎?再說給人家孩子凍壞了那不完了嗎?
咋說都不聽,主腰子這個正,沒個整!”
劉雅芳邊解外套釦子邊打嘴架:
“跟閨女告狀你可丁殼(厲害)了,這傢伙你爹啊,一問三不知,大妮兒啊?”又看向畢月:
“你是不知道,你爹那笨嘴拙腮的。
人小楚那孩子領俺們去看升旗,人家一會兒指這說點兒啥,指對面高樓說點兒啥。
就是升旗時間啥日落日出的吧,人家那說的都一套一套的。
當初,小楚還問你爹,叔啊,記住沒?你爹應承了,結果呢?關鍵時候就卡殼,我讓他說兩句,他啥啥不知道。
那可不傻等咋的?乾巴巴的,連句有用的話都不會說!”
畢月:“……”
腿著走的?廣場那站好幾個小時?你們是衛兵啊?
都挺愁人。她大早上才不斷官司呢。
劉雅芳將外套往畢鐵剛後背上一扔,惹的畢鐵剛對她吹鬍子瞪眼睛的,她也不在意,挽袖子問畢月:
“你整啥呢?早上要吃點兒啥?”
“還吃啥?”畢月疑惑了:“娘,我剛才翻了一遍,咱家可沒啥東西了,土豆子都沒剩幾個,你昨兒去菜市場了?
劉雅芳搶下來她閨女手裡的土豆撓子,嘿嘿笑道:
“那你娘還沒出息成那樣。菜市場認得我,我不認得它。
去,你洗臉收拾自個兒去,我做飯。
是那啥?昨個兒一出門就碰到鄰居了,隔一家那老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