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在笑、是在哭,是沉默著、在默默緩解、嚥下受到的委屈……
軍輝看了眼走廊盡頭的男廁所,又望了眼畢月的背影,趿拉著棉鞋,放輕腳步,上了樓。
他站在畢月的身後,拍了拍那個抱鋁盆哭著的女孩肩膀,沒受傷的左手伸進褲兜拽衛生紙,正好他要上廁所揣著來著,想掏衛生紙遞給畢月擦擦眼淚,卻不想……
畢月被人拍了肩膀,一愣,結果一回頭,嚇的她“媽呀”一聲,鋁盆掉到了地上,她自己也被嚇的蹲在地上,被嚇到腿軟。
畢月都顧不上眼淚還往地上掉呢,被嚇了一大跳的直觀反應就是:曾經她奶奶教過她的、要用右手心拍地面,跟土地老商量得把魂魄叫回來。
軍輝……
他尷尬地拿著衛生紙杵在畢月面前,不知道要不要躲開,看著畢月的小巴掌啪啪地拍著水泥地,軍輝抿了抿唇,眼神有些無措、有些無辜。
剛才他跟沒睡覺的兄弟們說去廁所偷摸抽顆煙時,那時候四排長就開玩笑地說:
“你瞅你那形象,腦袋包的就剩一雙眼睛和一張嘴,別瞎溜達,旁邊兒科,再給小孩兒家屬啥的嚇著!”
小朋友沒有被嚇著,嚇著了一位大姑娘。
看著畢月緩了過來,軍輝道“沒事兒吧?不好意思啊!”
“對不起哈……”
畢月和軍輝異口同聲,畢月把空盆夾在腋下,單手拍了拍胸口,聽聲音想起來是誰了。
“想什麼想的那麼入神?還被我嚇這樣?”被包著整個頭部的軍輝,笑了笑。
如果現在是露出來的狀態,他的表情,還是從前人民醫院後院的一派玩世不恭樣兒。
畢月有點兒不好意思的低頭吸了吸鼻子,再抬頭時用著很抱歉的表情、微笑著重說了一遍:
“我都沒認出來你,冷不丁你這樣,嚇我一跳,真的,這要再晚點兒,醫院再靜點兒,我得嚇出個好歹兒來!”
隨後看了眼軍輝的胳膊,“你怎麼在這?不是住一樓嗎?”
“嗯,這不看到你了!怎麼?誰在這住院?碰到什麼犯難的事了?小臉抽抽成這樣!”
畢月好笑地搖了搖頭,和軍輝慢悠悠往一樓走:“嗯,來看一個認識的朋友,送湯來了,湯灑了,給我燙哭了。”
撒謊,好拙劣的藉口。
軍輝卻不打算為難畢月再問了,他用著非常自來熟的語氣站在一樓大廳那,商量畢月道:
“咱倆這也算是朋友吧?下回來,別偏心眼,順手給我也來點兒湯湯水水,我嘴巴都要淡出個鳥了!”
畢月笑著和軍輝揮了揮手,她答應道:“好!”
女孩兒邁著大步,頂著外面又洋洋灑灑下起的雪花,離開了醫院,站在醫院門口,不停地擺動著手叫計程車。
而軍輝始終站在大廳的窗戶前,看著畢月的背影,一直未動。
……
醫院樓上204病房,夏海藍站在楚亦鋒的病床前,她尷尬地看了一眼被推倒在地的輪椅,沒敢率先說話。
楚亦鋒深吸一口氣,雙手上下連續搓了搓臉頰。
他想讓自己情緒穩定一些,在看向夏海藍時,一眼就瞄到了她拎著的保溫飯桶。
楚亦鋒抬眼皮看了一眼夏海藍那張臉蛋,同時手指遙遙一指茶几上的保溫飯桶,聲音冷淡至極:“倒那裡吧。”
……
剛才出去的到底是誰?
夏海藍覺得她可以不用騙自己什麼妹妹不妹妹了,哪那麼多從天而降的妹妹,看看楚亦鋒的現在態度就該知道,那女孩兒在楚哥心裡是女人!
穿著深紫色大衣、一米七二身高的高挑女孩兒,依言照做,默默轉過了身,擰開保溫飯缸,往裡面慢慢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