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父子血濃於水,官家對儀王還是存過很大期望的,可惜最後落空了,誰對誰錯也不用計較了,都是這無邊權柄惹的禍。
明妝之前得知爹爹的案子與儀王有牽扯,心裡十分憎恨他,但如今人死債消,再提起他時也沒有那麼多激動的情緒了,只問:“韓相公承辦了儀王喪儀,知道把人葬在哪裡了嗎?”
李宣凜道:“南山崇華臺,那裡能聽見南山寺的梵音,但願藉此能超度他,願他來世不要託身在帝王家了,找個尋常門戶安穩度日,平平安安過完一輩子。”
說起那些沉重的事,心情便跟著鬱塞,明妝不願意談論儀王,轉而同李宣凜說起了自己新開的那間香水行。
“城南沐浴的行當被咱們包攬了,有幾爿老店見勢也轉變了經營,打算同我們掙一掙客源。”她搖著團扇,侃侃說,“他們要借勢,由得他們,恐怕貴客搶不走,還要錯過了散客。上京城中並非人人都是達官顯貴,花小錢沐浴的也大有人在,既然他們都來做大生意了,那我索性再開個低價的場子,包攬那些散客。”越說越高興,喚來了趙嬤嬤,“讓馬阿兔上城北轉轉,看看有沒有那種急於出手的房舍。破些不要緊,我要的是地皮,到時候推了重建,建成那種小小的暖閣子,比租鋪子,一年幾十貫白扔進去強。”
李宣凜看她張羅她的生意,不免感慨:“我只會打仗,小娘子能掌家,還會經營,嫁給我竟是屈就了。”
站在亭前的姑娘衝他眨了眨眼,“我的郎子可是統領十幾萬大軍的四鎮大都護
(),我要是不長進些?()『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才是配不上你呢。”
他失笑,伸手將她拉了回來,攬她在自己腿上坐下,動盪的心逐漸平靜,自從軍以來,沒有這樣舒心的午後了。
她摟著他的肩,輕撫撫他的臉頰,“李判哥哥,先前應付穎國公半日,休息過了麼?”
他說沒有,“衙門裡整日很忙,送走了穎國公也不得閒。再說我若是有時間,寧願回來看你……”說著仰頭望著她的臉,小心翼翼提了個要求,“往後不要叫我李判哥哥了,好麼?我每回聽你這麼叫我,心裡就很愧疚,覺得自己褻瀆了你,你明明那樣信任我。”
明妝嗤笑,“信任你才要嫁給你呀,你竟為這種事愧疚?”越想越好笑,挑起他的下巴問,“那你說,不叫李判哥哥叫什麼?爹爹喚你俞白,姚娘子喚你二郎,我也跟著這樣叫你,好像不妥吧。”
他認真思忖起來,眼中光華流轉,“折中一下,好不好?”
她笑得心領神會,“定親好像真能讓人變聰明呢,你有什麼好主意?”
那半仰的臉,看上去真有任君採擷的無助美態。大概自己也有些難以說出口,猶豫再三,才羞澀地說:“叫俞白哥哥好不好?不要帶官稱,我們就要成親了……”
明妝的臉頰紅暈淺生,那眼眸中雲霧縹緲,低頭吻了吻他,“俞白哥哥……”
這一聲叫進了心坎裡,熱氣騰騰的午後,偶爾吹進廊亭的清風也澆不滅這片旖旎。他微嘆著,嗡噥叫般般,她軟軟地應了,溫順地靠在他頸窩裡。
耳鬢廝磨的時光最是美好,竟有些捨不得重回人間。甜膩半晌,他才輕輕搖了她一下,“我這兩日要去幽州一趟,官家把京畿的軍務交給我整頓,我須得趕在大婚前都安排好,這樣可以多些時間陪在你身邊,不用婚後四處奔走,冷落了你。”
懷裡小小的姑娘說好,還有心思打趣,“以前我怕熱,大夏天最不愛和人黏在一起,可如今怪了,與你貼得越緊我越歡喜。”大喇喇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俞白哥哥要快些回來,我等著你。”
他是真的喜歡聽她這麼喚他,既高興,又要裝得矜重,那欲笑不笑的表情就有趣得緊,“我一定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