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不該逼他的。你看這家乾乾淨淨，連個電視都沒有。都窮成這樣。其實鐵匠比任何人都傷心，可有什麼辦法，死人都死了，活人還要吃飯。&rdo;
我沉默了。我想，我實在是沒有理由去責怪他的，他只是被生活逼住了。
晚上十二點，是譚爺看好上山的時辰。
白天已經看好了路，抬棺人都走過一遍。架子已經打好，只需把棺材放上去，抬著就能走路。我給每人畫了一張符，讓留在口袋裡面，若有古怪，不要慌張，有符護身。
陳家的叔伯也做好了火把，還有一個經幡，在前面引路。
沒有悲傷的嗩吶，也沒有鞭炮。兩個大個子提著籃子，沿路撒錢。抬棺人們將棺木放在架子上。
譚爺清清嗓子：&ldo;起靈。&rdo;
抬棺人叫喝一聲：&ldo;抬首。&rdo;&ldo;擺尾&rdo;。出喪一條路，有些活著的老太太們拄著柺杖，把籃子放下來，拿出紙錢燒了起來：&ldo;富貴哥，你一路慢慢走，到了那邊就不會生癌症，不會有什麼冶煉廠的。&rdo;小孩被大人拉回，狗也關了起來。
我要了一根火把，就跟在棺木後面。小孫女追了出來，被一雙打手拉住，沖天的哭聲傳了出來。
棺木似乎一沉，有了響聲。抬棺人們額頭冒出汗水，我一拍棺木：&ldo;兒孫自有兒孫福，您休要再管人間事情。&rdo;棺木又變輕。陳鐵匠眼淚嘩嘩往外流：&ldo;爹。明年忌日給你風光點大辦一場。&rdo;
走到上山路下，領頭的抬棺人喊道：&ldo;停。&rdo;
前面的陰幡插在土地裡面。
兩條板凳插進來橫在棺木下。&ldo;放。&rdo;棺木放在板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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