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此,最後兩句話依然是一石激起千層浪,除了王世充和楊素等少數知情人外,其餘眾臣全部大驚失色,而楊廣更是嘴巴大張,合都合不攏,象是第一次聽到此事。
左衛大將軍元旻挺身而出,他是楊勇一方現在職務最高的朝臣,眼見楊勇太子地位不保,一下子急了眼,再也顧不得許多,強行進諫道:“皇上,廢立太子是天下的大事,一旦您的詔書公佈,到時候想後悔也來不及了。流言蜚語不足為信,這些事情還請您仔細核實後再作定論。”
楊堅冷冷地看著元旻,而元旻也黑著臉盯著楊堅,毫無退讓的意思。
楊堅今天有備而來,對太子一黨的如此反應早在意料之中,於是對著立在階下的太監使了個眼色。那太監心領神會,尖聲叫道:“聖上有旨,宣東宮近臣姬威上殿。”
跪在地上的楊勇一下子癱倒在地,臉色也從土色變成煞白,楊堅輕蔑地瞟了他一眼,不屑地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須臾,一個微微發福的圓臉胖子被帶了上來,這人四十歲上下,小眼睛,嘴上兩撇鼠須,和那唐令則一樣,一眼看去就是個溜鬚拍馬的小人,正是當年曾經跟王世充比過演算法的姬威。姬威上得殿來,倒也不慌不忙,也不看癱在一邊的楊勇,朗聲道:“臣姬威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楊堅問道:“姬威,你在東宮是何職務?”
姬威的聲音中透出一股諂媚:“臣在東宮沒有正式職務,只是個沒有品階的僚屬,承蒙太子看得起,引為親信,常隨左右,所以知道一些秘事。”
“哦,有何秘事?今天文武重臣在此,你不妨說來聽聽。”楊堅說道。
姬威看了一眼在地上氣得發抖,正對著自己怒目而視的楊勇,一下子把眼光轉到了別處,清了清嗓子,說道:“太子對我們這些身邊的人說話,一向是頤指氣使,全然不象對著眾位大臣時裝出來的那麼謙恭。
他曾經當眾跟我們這些近侍們說,‘要是有人一再地勸我,讓我不爽,我就宰了他,殺了百把人,世界就清靜了。’太子在東宮大興土木,營造樓閣水榭,一年四季都不停工,建了拆,拆了建,揮霍無度。
前年的時候,東宮左衛率蘇孝慈蘇將軍被調到外州當刺史,太子對這個人事安排不高興,因為蘇將軍跟了他很多年,忠誠可靠,他就在我們這些人面前挽起袖子,揮著胳膊,吹鬍子瞪眼睛地說道,‘大丈夫不會忘記此事,終有一天,一定要報仇雪恨,以平我心中之恨。’”
姬威說得眉飛色舞,口沫橫飛,正好一眼掃到了楊素,又接著道:“除此以外,太子經常跟尚書左右僕射高熲和楊素提一些非份的要求,超過了對東宮正常的供應範圍,兩位僕射有時候會依律駁回,太子便發怒說道,‘以後我當了皇帝,僕射以下的官員,殺掉一兩個,讓他們知道怠慢我的結果!’
太子還說,‘父皇母后厭惡我有許多姬妾,與他們生下了一堆子女,說這些都是庶子,不能繼承大統,非要我與那個正妃元氏生兒育女。可是陳後主和齊後主不也都是正室所生的嗎?’
太子以前還請女巫占卜過皇上的吉凶。女巫說皇上在開皇十八年會有劫難。他當時就興奮得手舞足蹈。說是這個日期就要到了。”
楊堅突然一揮手,大叫一聲:“夠了!”聲音中隱隱帶著哭腔,王世充一眼看去,透過他面前的珠簾,竟發現楊堅的眼中已是淚光閃閃。
“都是爹生媽養的,居然能有這樣的人,巴不得自己的父母早死。北齊的一代雄主,開國皇帝高歡。就是因為縱容他的兒子,最後弄出那麼多荒淫無恥,兄弟相殘的事情,朕看這段史書的時候都氣得幾次把書扔到地上,現在這個逆子比起高家那些不肖子孫有過之而無不及,朕絕不能重蹈覆轍!”楊堅咬牙切齒地說道,“殿上武士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