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左邊的皇親佇列,這次可是老老少少雲集於此。連襁褓中的嬰兒也有不少被抱來,眾人都知道今天這架勢是要廢太子,皆沉默不語,廣場中除了風聲,最響的反而是那些嬰兒的啼哭聲。
隨著五十名全副武裝的驍果甲士在前開道,楊堅今天穿著那身滅北齊時穿過的盔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長髯飄飄,右手按劍,臉色上透著一絲堅毅與果決。今天他也沒有象往常一樣乘車坐轎,而是騎著那匹汗血寶馬朱龍。更是顯得威風凜凜。
獨孤皇后今天也強撐著病體前來,她已經很難起身了,仍然是一身皇后正裝,鳳冠霞帔,坐在一架御輦之中,身上蓋著厚厚的袍子,雙眼失神,臉上打著厚厚的粉底以掩飾她的病容。
在王世充的印象裡,從未見過楊堅戎裝騎馬過,也沒見過獨孤皇后這樣憔悴過,一想到楊堅一會兒還要親自宣佈廢掉楊勇的太子之位,身為父母,怎麼可能不肝腸寸斷呢?
他心中不由得感慨萬千:殘酷的權力的力爭裡沒有父子倫常和骨肉親情,即使是所謂的勝利者也未必能感到喜悅。
楊堅騎到廣場的正中位置,下了馬,扶著獨孤皇后下了御輦,他一手扶著她的腰,一手牽著她的手,就這樣半摟著自己的妻子,緩緩地走上了那高高的臺階。
獨孤皇后有兩次都有些體力不支,身形晃了晃,都被楊堅緊緊地托住,夫婦二人就這樣相互扶攜著一級級地向上走,滄桑與老態盡顯。
二人好不容易走到臺階的最高處,在那武德殿前,楊素和手捧詔書的內史侍郎薛道衡早早地站在那裡等著楊堅夫婦。
連王世充看到後都在心中唏噓不已,暗暗地在想:皇上和皇后這輩子難道不就是象這樣一路相互扶持著,經歷了一個又一個的危機,步步登高,最後坐到了最上面的那個位置嗎?可坐上去了又如何,他們真的快樂幸福嗎?
殿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幾十名驍果甲士押著楊勇走了過來,才半個月不到的功夫,楊勇就瘦了一圈,人也黑了不少,鬍子拉碴,散亂的頭髮在這秋風中飄揚,一縷額前的劉海掛在他的臉上,他穿著一身髒兮兮的紫色長袍,已不復往日的神采飛揚,機械而木訥地向前邁著腳步,就象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楊堅看著臺階下自己的長子,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但一下子又恢復了往日的鎮定,他看了一眼癱臥在一邊臥榻之上的獨孤皇后,只見她已經悲傷得不忍心再看楊勇,低著頭,悄悄地抹著眼淚。
楊堅狠了狠心,對著楊勇遠遠地喊道:“楊勇,你可知罪?”
楊勇木然地回答道:“兒臣不知有何罪。父皇想奪兒臣的太子之位,儘管取回便是,何必再找諸多借口?這位子本就是父皇和母后賜給孩兒的,您現在收回,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兒臣無話可說。”
楊堅痛心地搖了搖頭:“楊勇,你怎麼到現在還執迷不悟?你作為太子,私自結交大臣,結黨營私,奢侈荒淫,對你父皇也是圖謀不軌,就一點沒有悔意麼?”
楊勇緩緩地抬起了頭:“父皇,兒臣和高熲是兒女親家,親家間走動走動也成了結黨營私了?”
楊堅一下子火氣上衝,高聲吼道:“你和尚書左僕射高熲是兒女親家,跟左衛大將軍元旻,吏部侍郎蕭子寶,主璽下士何竦,東宮左衛率司馬夏候福也是兒女親家嗎?你給元旻的信上寫著外人勿拆,是說你的父皇母后都是外人,他們才是你的親人,對不對?!”
楊勇知道多說無益,長嘆一聲,閉目不答,兩行清淚從眼角緩緩地流下。
楊堅對著站在身邊的內史侍郎,當代文豪薛道衡點了點頭,一身朝服,面相清矍,五綹長鬚的薛道衡展開了手中早已擬好的詔書,開始宣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