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大廳裡的酒桌與飯菜都已經給撤下,高士達坐回了自己的虎皮交椅,竇建德等各路頭領分坐在下面的胡床之上,空氣中仍然瀰漫著濃烈的酒味,不少人的臉上紅潮已經開始退去,可時不時地還有人打著酒嗝,每個人的面前放著一小桶清水,實在腦子不清楚的人,就把頭往桶裡浸一浸,在冷水的刺激下,能讓人感覺好上許多。
竇建德緩緩地說道:“大頭領,這回真的不幸讓小弟言中了,其實小弟也不希望這樣,只是楊義臣確實是名將,他這樣急襲而來,就是想打我們一個出奇不意,幸虧現在我們得到訊息尚早,估算他要到後天才能趕到高雞泊,趁這時間,小弟認為我們應該避其鋒芒,分散成小股,分頭隱藏實力,楊義臣不可能在河北久待,最多半年,就會給楊廣召去其他地方,到時候我們可以重新聚集,這是上策。”
高士達的眉頭挑了挑,說道:“既然賢弟說這是上策,想必還有中策下策了,你一併說來吧。”
竇建德微微一笑,說道:“這中策嘛,就是讓小弟帶領本部人馬,主動出擊,這一帶高雞泊之外的地形我很熟悉,我的七千人馬,可以帶著楊義臣的部隊到處跑,東躲西藏,山地與沼澤之間,他的騎兵無法發揮速度優勢,拖上幾個月,他的銳氣也就會消磨得差不多,到時候趁他退兵,我再與大哥合擊楊義臣,可大獲全勝!”
高士達不置可否,直接說道:“還有下策呢?”
竇建德嘆了口氣:“下策就是我們集結所有的部隊,收縮兵力,死守這高雞泊,這裡幾百裡水泊,楊義臣的部隊多是騎兵,無法直接過泊,我們只要不留下大量渡船給他,他就過不來,就算過來了,只要我們趁他的部隊無法展開之時,對其突擊,也能消滅其於灘頭。只是若是楊義臣圍而不攻,我們四五萬人困守這山寨,糧食只怕不能持久,而且萬一戰敗,無處可逃,所以說這是下策。”
高士達點了點頭:“我也同意竇賢弟的意見,不能坐守山寨,不過,這不是因為糧草的原因,而是因為士氣!”
竇建德的臉色微微一變,動了動嘴唇,本想開口,終於還是忍住了,高士達看了竇建德一眼,朗聲道:“我軍剛剛大勝郭旬,繳獲了大量軍械甲冑,現在士氣高昂,完全可以趁此機會,與官軍一戰,楊義臣所部剛剛與張金稱惡戰一場,雖然取勝,但也損失慘重,這回又是馬不停蹄地來進攻我們,已是疲兵,以我軍士氣高漲,以逸待勞的軍隊,去打楊義臣的疲兵,豈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竇建德臉色一變,急道:“大哥,楊義臣並不是疲兵,他打敗張金稱後,主力騎兵已經休整了半個多月了,如果他的部隊沒有作戰之力,他是絕不會全軍出動,與我軍決戰的!”
高士達冷冷地說道:“他的主力核心部隊也許並不疲勞,但是後勤輜重部隊,還有保障他糧道運輸的民夫,已經疲憊不堪了,平恩一帶還有不少俘虜要看管,所以他這回留下了楊善會,只帶了一個月的乾糧就來找我們決戰,我軍不能退縮,只要一退,這高雞泊周邊的村鎮盡是他楊義臣的,他可以就地補給,很快就無後顧之憂了,所以我軍必須主動出擊,就算不與楊義臣決戰,也要列營與之對抗,不得讓其輕易地抄掠鄉村。”
竇建德咬了咬牙,說道:“如此,請大頭領讓小弟率本部人馬出擊,小弟一定不辱使命!”
高士達哈哈一笑,擺了擺手:“賢弟,你上次已經辛苦了,這回對付楊義臣,說什麼也應該是大哥我出馬一次,你就暫且在這水寨裡駐紮,等著大哥我擊斬楊義臣的好訊息吧。”
竇建德的臉色一變,正要說話,高士達一擺手,臉上的笑容不翼而飛:“好了,竇賢弟,也好歹留點官兵讓大哥打打吧。”
竇建德的背上冒出一陣冷汗,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自從那天自己斬殺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