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的海中有一種小螺,僅有人小指末節大小,心裡卻藏著一滴紫色的液體,用恆河沙數的螺集齊的液體將綢料染色、煮制,才能得到一匹上好的螺紫。再從原路運回到了大唐境內,已過了三年的時間,加上途中的耗損,在市上的價格真可用縷絲寸金來比喻,卻是千金難求。
居然會有人用這種貴重的奢侈品當成禮物,來換與一名伎樂相見的機會。
“姑娘便是荀樂伎吧,這些禮物請您收下。”
我回過神來,門邊拱手站立的男子眉清目秀,只一棵髮簪別住頭髮,一身皂衣,全身上沒有一絲的褶皺。
“……只我一人?”我問。
“正是,車子已經備好,請姑娘上車吧。”男子不再多說一言,轉身走向門外。我從門口望去,樂館門前停著一輛極小的單駕馬車,車身用黑絨罩了,拉車的高馬身上也蓋著毯子。
手中一沉,寫著“墮天”的名牌已經放入了我的掌心。我抬起頭看姥,她張開嘴唇,無聲地說了兩個字:
“東——宮。”
………【白梅香】………
天微微的有些暮色,正是長安城中最繁華的時候。春的氣息只是浮動在風中,風物卻依舊沒有綠意的影子,街邊卻是滿眼的繁花——酒肆與客棧前的樹枝上都綁了染色的綿紙紮制的花朵,有些甚至有一尺大小,精心裁剪出的花瓣在夕陽中迎風招展。長安城年關的時候,商家便會請扎花匠人在門口的高樹上做出各種的花樣,姥告訴我,這種風俗從開元年間一直沿襲至今,成了年年必有的景色。
馬車在出了南曲後並沒有走上官道,而是順著坊間的寬土路向龍首山方向而去。我小心的掀開車簾,見路上的行人多是微醉著趕往下一處聚會的男人們,他們聽到馬車從背後駛來,便輕輕的閃過了,僅有幾個醉的來不及躲閃的,也被別人拉了去,並不多抬眼觀看。
車子輕快的向前奔去,因為是馬匹的緣故,一路上難免就有大些的顛簸,我自上車後便調鬆了鳴鳳的弦。雖是極品,鳴鳳亦與普通箜篌無二,因琴身被弦如弓般張緊,稍有磕碰便會造成木質的裂傷。
被鬆懈的弦發出的錯亂樂音引發,夜羽低聲輕吟——在這段時間裡,它基本不再出聲,只是偶爾的會嘆息一般的唱出簡單的音律,然後便寂靜下去,不發一言。我的耳邊難得的變得安靜,雖然有些不適應,但是卻彌補了因病而削弱了許多的耳音。
這架車全部以接榫的木料插接而成,雕刻著瑰麗的紋樣,車廂很小,只能容我抱著琴跪坐其中,可隨著氣息漸漸的暖了車廂時,一種清馨的香氣便從四壁溢位來,充滿了這個狹小的空間。我又坐了一刻,那香氣越發濃郁。就像是綿延伸展開了一軸富麗堂皇的畫卷鋪陳在我面前,其上繪滿了無法用語言描述的香花異草。
垂下手,我小心地摸至坐下暄軟絨毯的邊緣,揭起一角撫上車廂的木板,立即發覺每一塊木頭觸手溫潤,都是極貴重的香料。手指順著這些木塊掠過,不同的香氣便因我手上的溫熱蒸騰。
被這香氣襲擾著。我索性大著膽子搬開了坐墊想要看個究竟,就在將鳴鳳靠在車廂上的瞬間,被我地手臂碰觸到的一根雕刻了雲水氣旋的木柱,突兀的發出了一陣熟悉的暖香。
我一怔,手便撫上了這木柱。立時發覺在這柱子接榫地下面,有一塊被削去的茬口,而在這一刻,一縷微紫的光芒瞬間便從我的手掌下迸發出來。網。電腦站..
牛頭檀!
“您聞見香了麼?”趕車的男子突然開口問到,我吃了一驚。發覺自己失禮,立刻正坐回原位。而他卻並無指責我地意思,自出了樂館起。這位就一直不發一言,只是側坐在轅上用軟鞭趕著馬徐徐前行,此刻過了市集,四下無人,他便和我說起話來。
“啊,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