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無人注意自己,慧安便蹙著眉乞求地瞧了文思存一眼,又瞥了下聶霜霜,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文思存見她如此面露傷感,接著不覺就冷了面孔,轉開了頭。他自然知道慧安那一眼的意思,她是在告訴自己既已選擇了聶霜霜,便別再纏著她.也別給她招禍。想到自己竟成了她的負擔,還被厭棄,至此文思存便禁不住心尖滴血,灼燒的疼痛。自從他被慧安拒絕,家中便開始緊鑼密鼓的將他的婚事掛上了日程。父親還曾親自和他談過王府如今的形式。作為嫡孫,將來的鼎北王,他不得不在家族面前低頭,不得不認命地按受這個身份給予他的使命和責任,故而對慧安他已儘量做到遺忘。
方才他任性的說了那些一語雙關的話,卻是含著一股幽怨的。他是想叫慧安知道,知道他的心,知道他的無奈和神傷。而現下他頻頻去瞧慧安,非是他不知這樣不對,非是他不知這樣對聶霜霜不公平,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方才一路他便做的極好,但不知為何自方才說了那話,他便再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如今他被慧安乞求的一盯,不僅受傷,更多的是一股被羞辱的惱恨,他寧願慧安怨恨地瞧他,也不怨這般被她哀求著避之如蛇蠍。
慧安自知文思存的驕傲,她也知這一眼必定傷了他,由不得一嘆,悄悄退了開去,轉身便了雅間。在那雅間中她早就覺著渾身不自在了,本就想出來透口氣,又怕她跑出來文思存再後腳跟出來,那就糟了。只她瞧了文思存那一眼,估摸著已傷到了他的自尊,自不必再擔心他會跟隨,故而慧安出了雅間倒是神情輕鬆了起來。
朝陽樓是個四層樓建築,是個雙子樓,中間由長長的架空迴廊相連。樓中皆是雅間構造,因今兒皇子們要在二樓的迴廊上拋灑吉語花錢,故而樓中早已被京畿衛封鎖,只那些定下雅間的勳貴世家們允許進入。所以此刻外面雖是人山人海,但這朝陽樓中卻是極為清淨。
慧安出了雅間,見長廊盡頭有個露天的觀景臺,便舉步往那邊走。誰知她剛走兩步便見前面雅間門突然被推開,從裡面蹦出一個身量修長的人來。那人動作敏捷地出了雅間回頭正瞧見慧安,倒是一愣。接著便露驚豔地痞痞一笑,揮手道:“以前爺不相信緣分的。自從在仙鶴樓偶遇沈妹妹後,我便不得不相信這世上真有緣分一說……哎,沈妹妹別走啊,起碼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你怎能話都不叫人家說完,你這樣很傷人的……”
沒錯,這從雅間中跳出來的正是錢若卿公子。慧安見他上來就胡言亂語,已是懶得搭理他,當即便翻了個白眼繞過他往觀景臺走。
錢若卿見她如此自也不會生氣,忙幾步跟上,笑著道:“小辣椒,你這可不厚道啊。”慧安當即就瞥他一眼,道:“對你厚道了便是對我自個兒殘忍。孰重孰輕我還分得清楚。煩勞錢公子您讓個道,就當沒瞧見我成不?”錢若卿聞言面色一衰,一幅受傷之極的模樣捧著心窩道:“那怎麼成,自那日宮中一別,我可日日都惦記著你呢,瞧見你當真歡喜.要叫我當沒看到你,你乾脆挖了我這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算了,妹妹可捨得嗎?”
慧安聽他越說越不像話也不敢和他胡扯了,瞧了瞧他笑道:“你今天倒是穿的……人模人樣。”
錢若卿今日穿著一件石青色的圓領錦袍,極為簡單的樣式,只在袖口、領口和衣下襬處用金線鏽著翠竹的圖案。同色的腰帶,用狐毛滾邊,中間鑲著瑩潤的大東珠.低調中透出奢華。頭上烏髮間只插著一根碧玉簪,玉質極好,消翠瑩潤。瞧著倒是翩翩俊逸,王樹臨風。
錢若卿聽了慧安的話,卻是一嘆,道;“別提了,母親說若今兒我再掛著七八個香囊出門,明兒就給我娶個悍婦回來。你也瞧見了,我性子隨和,又是這般弱不禁風。若是真娶個悍婦,只怕只有被逼死的份兒了。為了我的小命兒著想也只能先屈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