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半晌,孟景君低沉地說:
“好,我回去。”
楚明可以聽見孟景君粗重的喘息聲,他推門進去,看見孟景君靠在牆上,紅著眼眶。
“你怎麼還沒走?”聽到響動,孟景君抬頭。
“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他突然問。
楚明頓了頓:“再過一週。”
“不用了,我明天辦出院手續。”孟景君勉強一笑,“我也呆煩了,你不一直說我應該回去靜養,我要走了。”
楚明不知道該說什麼,以他的立場,最後只點點頭:“好。”
☆、醉酒
孟景君走得乾淨利落,彷彿從來沒有他這個人。
沒有人來騷擾,楚明身邊一下子清淨下來。
臨近春節,科室大部分醫生回家過年。楚明無處可去,主動替輪班醫生把班都值了,別人自然千恩萬謝,只是楚明還是一副冷淡的表情,搞得被幫忙的人感激之情也淡了。
楚明倒是無所謂,他從來不在意別人的目光,這從他一畢業就義無反顧地朝父母出櫃可以看出。
他喜歡醫生的職業,不願意工作被別的原因影響,於是沒有在醫院表明自己的性向,和任何人都保持著距離。
只有面對病人,他才覺得自己活著。
然而有個病人,讓他險些對不起自己的職業道德。
不期然想起孟景君被打屁股時淚汪汪的桃花眼,楚明有些晃神,忙打起精神。
除夕夜,所有人都在享受闔家團圓,只有急診室的醫生忙得腳不沾地。
處理完一個醉駕骨折和兩個放鞭炮炸傷的病患,楚明還沒來得及喘口氣。
“楚大夫,這裡有個病人酒精中毒。”
每年都會遇到這種案例,楚明並不慌張,只是看到孟景君那張臉時,楚明有一瞬間像在做夢。
平時生動的臉此刻面無表情,臉色蒼白,嘴唇發紫,光芒流轉的桃花眼緊閉著。
楚明顧不得自己心中的異樣,他幾乎是吼道:“送去洗胃,快!”
一陣兵荒馬亂,見孟景君吐了大部分內容物,胃裡沒有出血,楚明才鬆了口氣。
天已經快亮了,沒有病人送來,同科室的醫生馬上就來換班,楚明精疲力盡,坐在孟景君床邊歇息。
孟景君毫無血色,掛著點滴,安靜地躺著。
楚明意識到孟景君的家人沒有來,或者,有人把孟景君送來以後就走了。
新的一年,窗外鞭炮聲不斷,屋裡冷清得可憐。
楚明起身離開。
***
孟景君醒來,頭很暈,所以看到楚明那一刻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我買了牛奶和米粥,想吃哪個?”楚明看到他醒了,說。
孟景君越發肯定自己在做夢,在夢裡,放肆些似乎沒什麼關係。
“嗨,醫生。”他眨眨眼,聲音虛弱,“真想把你壓倒,脫光你的衣服。”
楚明沒想到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表情不變:
“那你也得爬的起來。怎麼會搞得酒精中毒?”
“啊,”孟景君無所謂地說,“被一個混蛋逼的。”
楚明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火氣:“那你就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身體?!”
孟景君被他語氣裡的火藥味嚇了一跳,滿不在乎,“有什麼關係,反正沒人在乎,說不定我死了別人更高興。”
楚明粗暴地把飯盒塞到孟景君手裡,被他這種不珍惜生命的態度氣得要死。
“哎哎,”孟景君忙說,“我手麻了,拿不住。”
楚明只好給他餵飯。
一陣沉默以後,孟景君後知後覺道:“原來不是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