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一個女人,洋氣,時髦,也有氣勢。
她看人的時候,哪怕是坐著,也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
其實來的時候,他也知道會遇到彭天銘,但遇到就遇到,也沒什麼,反正就這樣。
但是現在看到,腳步還是停頓了下。
彭天銘抬起手,染著紅指甲的手輕輕撩起耳邊的捲髮,也就是這個時候,她看到了江春耕。
她便笑了下:「冬麥怕你不認識地兒,我在這裡等你。」
江春耕上前:「那麻煩彭廠長了。」
彭天銘:「你站在這裡做什麼?剛才不想進去?」
說著這話的時候,她的目光已經精準地落在了江春耕胳膊上。
江春耕這個人膚色黑,也糙,平時穿衣服不講究,現在竟然穿上了白襯衫,白襯衫濕了,被打濕後緊貼著裡面的肌膚,露出小臂結實的線條來。
江春耕便道:「本來想透透氣,現在想著還是進去吧。」
說著就要往裡頭。
可是彭天銘卻站在那裡沒動。
她沒動,江春耕也就停下了腳步。
彭天銘:「你現在跟著沈烈幹,他給多少分成?」
江春耕:「我什麼本都不用投入,就幫著幹活,他分給我一成。」
彭天銘:「一成?分梳羊絨關鍵是得下本,買機器買原料,什麼本錢都不用,只出一份勞力,就分給你一成,他對你挺厚待。」
江春耕點頭:「他開始要給我兩成,我沒要,他是不錯。」
彭天銘:「這樣也行。」
江春耕沉默了會,看向彭天銘,終於開口道:「彭廠長,之前你說讓我負責下一批羊毛,我當時想著答應的,畢竟這是你抬舉我,但是後來我看我妹懷著身子,不敢讓她太辛苦,沈烈那裡確實需要人,他需要,我肯定得回去幫他。」
彭天銘看他那麼一本正經地給自己解釋,輕笑了下,臉上還是淡淡的:「也沒什麼,本來你也沒答應,沈烈冬麥那裡需要你,你肯定得回去,我也不至於因為這個不高興,走進去吃飯吧,不然等會只有剩菜了。」
彭天銘和江春耕進來後,大家也就開始吃了,飯菜相當不錯,果然那麼貴的價格是有道理的,冬麥對做菜感興趣,吃著的時候,也下意識琢磨人家這個怎麼做的。
沈烈和蘇聞州在說話,兩個男人倒是相談甚歡,彼此欣賞,江春耕和人家不熟,坐在旁邊,也只有喝酒或者提到他的時候,他才應下景搭腔,不過喝酒倒是痛快,連蘇聞州都誇他好酒量,有氣魄。
彭天銘偶爾間說說話,蘇宛如則是熱絡地和冬麥聊天,她比冬麥小兩歲,目前在陵城中學當老師,說話輕聲細語的,和冬麥說了幾句後,就親熱起來,竟然很快姐妹相稱了。
蘇聞州從旁看著,自然有他的心思。
他先側面打聽過,知道自己姑姑當年下鄉去的紅旗公社,就緊挨著冬麥所在的油坊公社,而東郭村位於油坊公社的最東邊,其實距離自己姑姑工作的紅旗公社也不過是十幾裡地。
當時姑姑在紅旗公社,曾經談過一個物件,但是沒成。
他以前問過自己父親,聽那意思,姑姑和那個物件其實生下過一個女兒,不過那女兒早早地夭折了,姑姑的物件恰好那個時候得到了公派留學波蘭的機會,就這麼留學離開。
姑姑傷心之下,也前往首都親戚家裡,並考上了首都的大學,留在了首都。
之後二十年,姑姑一直孤身一人,哪怕追求者眾多,也再不結婚了。
冬麥和自己姑姑那麼像,冬麥也是下鄉女知青生的,冬麥的年齡又和姑姑下鄉的年紀吻合,當一個事情出現太多巧合,那必然有一個內在的原因。
蘇聞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