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話比起剛剛的回答,多了幾分一往無前的銳氣。
這才是時星站在自我層面,想要交出的答卷。
「接下來就是行程風險和能不能治癒您了,這兩個問題在我眼裡,也是一樣的。」
池曜揚了揚眉,「怎麼能一樣?」
時星驀然笑了,很明亮的笑容,看不到一點陰霾,也帶著股所向披靡的純粹。
一語道破關鍵:「因為身為藍星人,就沒有絕對的安全。」
「星樹巢一批樹果裡面,我算過,能真正長成醫療師的,只有一小半。」
「養育的過程中離開幾個,成熟期因病去世幾個,再加上遭遇星獸突襲被吞食的幾個,我們的存活,本來就是很困難的。」
「可能我瞭解完所有的風險,也嚴格遵守著在風險下藍星人的行事準則,力爭不成為隊伍的負擔,但這最多也就保證我不會葬身於星獸的肚子。」
「如果有一天藍星人治不好的病找上我,我將沒有任何的辦法,醫院也沒有,殿下……您到時候也不會有。」
哪怕是陛下,也是人呢。
是人就有力所不能及的事。
「曾經我很憂慮過成熟期,後面又看開了,反正這兩個問題,答案都是一樣的,都是不可提前預知,沒有絕對的事,那我為什麼要活在恐懼之中呢?」
「就算是現在您告訴我,我可能達不到一些條件,那我就要認命了嗎,我還沒有努力過嘗試過呢,我不想認。」
「同理的,如果以後我會遇到很多危險,危及生命,那我現在就要放棄您了嗎?」
「可明明我選擇您的初衷,是覺得在您身邊我能得到最好的成長啊。」
「如果您都不能讓我度過成熟期,其他人就一定可以嗎,風險小了,但他們的能力也變小了,凡事沒有十全十美的,比起未知的風險,我更願意相信自己的選擇。」
頓了頓,時星深深看著池曜道:「我更願意相信,您是能護住我的。」
那目光清亮,將池曜凝著,仿若是從天上裁下來的一段月光,皎潔,溫和,看似羸弱,卻又有足夠的能力照亮黑夜。
被這樣的一雙眼睛看著,池曜想到了那天在書房的時候。
時星也是這樣的,誠摯真實,彷彿要把自己的一顆心剖出來放在他面前,任由他看個清楚一樣。
而從這目光中,池曜也發現了自己的著相,是啊,有些事情本身就帶有不確定性,能不能做好,不在於事,而在於是什麼樣的人去做。
時星從某種方面來說,或許不是作為他伴侶最適合的一個。
但……
卻是池曜遇到的人裡,最堅韌,也最真實的。
情感因素不是他選擇伴侶的條件,但會影響他的觀感。
就目前來說,時星是讓人動容的,很多方面都是。
就算他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但他的心性覺悟已經讓池曜在此刻就覺得,他能走完並且走好這一段路了。
有什麼在心中落定,池曜站了起來,給與肯定道,「你說得很好。」
「兩個層面都很好。」
「對比起來,我倒是顯得過於謹慎了。」
時星可不敢這樣認為,見池曜確定了自己的回答,又站起了身,後知後覺這場談話已經進入了尾聲,時星突道:「殿下,能在您宣佈決定前,聽我說完最後一段話嗎?」
池曜揚眉,「還有?」
「設想中是有的,我、我想說。」
池曜點了頭。
時星看著池曜的臉緊張,尤其是仰視,試了幾次開不了口,驀然大膽的將自己的面罩儀器別在了池曜衣領上,開啟。
池曜的臉接著便藏進了一片能量